这人在院子里大声聒噪,众人听得都从屋里跑了出来,何大魁一见那人,神色一紧,干笑道:“原来是马掌柜啊!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那人一见何大魁,哼了一声:“小何子,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么?你没少跟于耀宗到我坊里去啊!这会装什么不知情?”
何大魁神色紧张,嘘声道:“小声点,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欠得你钱来!”
那人大声道:“今个要是见不到他姓于的,我就不走了,咱吃这儿,住这儿,兄弟们,往屋里走,看到什么值钱的家什给我搬!”,他后面几名泼皮式人物捋袖擦拳便往里闯。
侯小虎见状,急忙张开双臂拦到众人面前,“各位,我家少爷便是真欠你钱财,那也得等他回来再说!你们要是乱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胖子叫骂道:“于家人都死光了,教你个下人在前面冲锋,我这里白纸黑字他打的借据,又不曾讹他一分一毫来,好狗不挡爷的路,你给我闪远点!”
众人正在推搡之际,只听得一声沉喝:“住手!”,原来那于善仲听到前面吵闹,从里面出来了。
那人见到于善仲,冷笑道:“终于出来个主事的了!于老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咱来你府上叼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这一出远门就是一多个月,我这找人都没地方找,如今你总算老回来了,你看这事咋办吧!”,
于善仲面沉如水,他沉声道:“他欠你们多少!”
那胖子冷冷一笑,伸出五个手指,于善仲道:“五十两?好,我拿给你!拿了钱马上给我走人!”
那胖子道:“于老爷子,要是五十两,我至于会摆这么大阵仗么?看清了,五百两!”。
众人听了俱是一惊,于善仲失声道:”你说什么?”
那胖子道:“这一个月来,于少爷他在我们赌坊里玩乐,酒饭是差的不吃,顿顿叫的是天香楼的一品席,晚上叫怡红院的红姑娘做陪,一个不够,还两个,加上利息,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两!我这开销帐本都带来了,上面都有他的签字,不信咱可以对帐,我可没多算他一分!”
于善仲气得浑身发抖,道:“我没这么多钱!这帐,你们找他于大少爷要去!我管不了他在外面作!”。
那胖子一听,不悦地道:“于老爷子,咱整个沧州城,都知道你老是个敞亮人!不是给你老面子的话,我会亲自上门来?难道我自己想不出法子么!好,既然于老爷子发话了,弟兄们,咱们走,这就告官打官司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怕谁来!”,说罢,一众人便作势要走.
何大魁忙拉住那马掌柜,连连陪笑,:“马掌柜,您老先请息怒,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那胖子斜睨了于善仲一眼,道:“这还有什么说的,于老爷子说了不管了,这就好办了,要让我们逮住那小子,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再要不回来,就斩他一手一脚低债!”,说罢,大刺刺地瞧着于善仲.。
何大魁又转身向于善仲,“师父,你看这!”
于善仲长叹一声:“孽障,真是气死我了!”说罢,径自回房了,那胖子一愣,“这是?”,何大魁陪笑道:“稍等稍等!”,不一会,于善仲颤微微地从房里出来,手上捧着个包袱,狠狠地往何大魁手上一塞,道:“给他!”。
何大魁将包袱往马掌柜手上一放,手一伸,道:“你收好了!借据拿来!”
那马掌柜将包袱打开,里面有十几锭银锭,还有几根金条之类的,估算下来也值得几百两,他哈哈一笑,将借据塞给何大魁,“回头我向于老爷子赔罪,兄弟们,咱们闪人,天香楼里我已叫好酒席了!咱们不醉不归!”,扑喇喇一众人便如蝗虫飞过,顿时走得不见影了。
待得那些人走了一会,于善仲怒声对何大魁说:“你去把你师哥给我叫来!”,何大魁看了侯小虎一眼,道:“还不快去叫大少爷?”,侯小虎哦,拔腿去后院叫于耀宗了。
穿过长长走廊,进入后院,映入眼的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姹紫嫣红,假山小桥,应有尽有,那北边一排精美的房舍,花园中有一条石径小路弯弯曲曲通向那房舍,侯小虎不知那于耀宗住在哪间,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叫,突然听到左首一间屋里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正是于耀宗的声音,而那女子的声音,就是他早上见到的那位少妇的声音了。
只听得那于耀宗嬉皮笑脸地说:“老婆陪老公亲热,这不天经地义的么!”
只听得啪地一声,似是他的手被打开,那少妇冷笑了一声,“我让你离我远点!”
接着传来于耀宗的怒吼声:“我于家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来,就是让你陪我上床睡觉传宗接代的!不是拿你当个花瓶在那摆设,”
那少妇冷冷道:“你那么多相好!你爱找谁传宗接代就找谁去,我不碍着你,你也别来烦我!”,
于耀宗狠狠哼了几声“我好言好语你不听,是你这婆娘逼我用硬的!”
这时听得屋里传来厮打之声,接着一声扑通,只听得于耀宗唉呀叫了一声,似乎是跌在地上,那少妇不屑道:“跟我动手动脚,你还是好好跟着你爹学几年武功去再来现眼!”
少顷,便见于耀宗脸涨得通红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侯小虎,先是一愣,接着怒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侯小虎低头道:“少爷,老爷让你到前院去!”
于耀宗一听,紧张道:“好端端的他叫我干什么?”
侯小虎心道你差点没把你爹给气死,还好端端的,侯小虎口中道:“这我也不清楚!”
那于耀宗偷偷一看侯小虎的脸色,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道:“我不去了,你就跟我爹说我病了,发高烧,人都迷糊了!”
侯小虎一听,为难道:“这个让我骗老爷,不好吧!”
那于耀宗道:“你不好骗老爷,难道就眼看我挨训受家法?你若不这么说,我事后饶不了你!就这么说给我爹听!”
侯小虎无奈,只得回去将他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于善仲。
那于善仲一听得此言,大为紧张,抓住侯小虎的手道:“他病了,要不要紧?唉,这孩子,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快快带我去看他!”。
侯小虎走在前面,心下暗道不妙,这下必然露馅,心中一忐忑,脚下就有点儿飘,谁料刚跨进后院,便听得屋里传来于耀宗长短不一的呻吟声,心中不由一乐,身后的于善仲一听,神色大变,一个纵身,便跳到前面,脚一触地,又是一个弹身,已蹿至屋中,只听到他颤声道:“宗儿,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爹爹!”
侯小虎在外面听得那于耀宗有气无力地道:“今日起来,便觉得不适,大约是发烧了吧!孩儿不肖,让爹爹担心了!”
接着听那于善仲怒声道:“阿巧,你这媳妇是怎么当的,耀宗病成这样!你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只听得那少妇淡淡说:“他哪次外面欠了钱回来不发烧发冷的,没事,只要翁爹替他还了债,这病自然就能好!”
那于善仲怒道:“你们彭家也是大户人家,就是这样教女儿跟公爹说话的么!这样相夫教子么?”
那少妇默然不再言语,只听得于耀宗叫道:“烦死了,你们别吵了!吵得我头痛死了!爹爹,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会自然好!”
那于善仲犹不放心,边往回走边道:“那爹爹回去了!你想吃什么,我好让王妈去街上买!”
侯小虎见于善仲一脸担忧之色从屋里走了出来,不敢多语,只得跟在他后面往回走,一路上犹听得于善仲口中长吁短叹,仍在为儿子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