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王与鬼镜先生交情也不过两次,没想到自己图谋之事竟被他看的如此透彻。此刻的并肩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身边是否也早已安插了伏薪斋的眼线。一个足不出户的书生,竟能窥探天机,绝非偶然。此人当用则用,不当用时必要斩草除根、以防后患。
“先生既已看穿本王心思,倒也简单了很多,大家也用不着再兜圈子了。依先生刚才所言,莫非本王的这位皇兄对使团一事已有所察觉?”
“当今皇上本就多疑,自同德六年并州裕亲王谋逆,清除异己之举从未停歇,这些王爷比在下更为清楚才是。凉州一事,王爷纵有千万理由,可此事依旧略显鲁莽,纵然刘知远、古赫都如王爷所愿,那三十万虎贲军就定会落入王爷手中?”
“那依先生之意,眼下本王该何去何从?”
“既然马文莆有意为太子铺设此路,王爷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岂不更好?”
“先生这是何意?若太子得势,岂非如虎添翼,凉州的刀光剑影,莫不成了给太子做的嫁衣?”
“边塞守军,再具锋芒,朝野有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王爷是个明白人,当今皇上对执掌兵符的王室公亲本就疑心重重,若让皇上知道古赫已是东宫之人,会作何感想?皇后辞世,后宫之中又有谁人肯替东宫说话?王爷所谋之事,志在高远,需从长计议,切不可肆意妄为,到时只怕大事未成身先死。”
“莫非先生已有计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爷既有鸿鹄之志,何不做个渔翁,静观风云诡变。如今,锦妃已是六甲之身,王爷只需等到龙子诞下,助其登上六宫首座,再图东宫之位。”
“如此,锦妃母子得利,与本王何干?”
“王爷所言不虚,表面看来那时锦妃母子占尽先机,可一旦当今皇上驾崩,真正执掌天下的又会是谁呢?”
鬼镜先生一番见解,让本就野心勃勃的并肩王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前路漫漫,若得鬼镜先生相助,大事必成。然而,如此心思缜密、计谋诡谲之人,缘何甘心听命于他人,何况与并肩王相识,纯属无意。在并肩王心里,他从来都不相信有什么命数机缘,所谓人不利己天诛地灭,如若眼前这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鬼镜先生真无一点私心杂念,倒让他着实有些担忧。
“先生一番真知灼见,实在是让本王醍醐灌顶。若能得先生相助,大事岂有不成之理?”
“王爷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小隐于野的一介白衣罢了。今日之言,权当算命先生的一番卦言说辞,王爷无需当真。”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虽机缘巧合得遇鬼镜先生如此奇才,并肩王此刻却是愈加迟疑,在没有彻底查明此人真实的出身来历前,断不可全信于他,以防不测。
回城途中,并肩王静静地思考着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皇上、锦妃、太子、太傅以及这位难以琢磨的鬼镜先生,似乎一夜之间,很多原本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和事,瞬间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庞大的网,收网人究竟会是谁呢?截杀使团如此隐秘之事,就连吏部联手内卫都不曾查得蛛丝马迹,而这位深居京郊的鬼镜先生竟如同亲临谋划一般。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究竟怀揣怎样的企图?接下来,凉州城的戏是要继续演下去,还是采纳鬼镜先生的建言,就此收手,送太子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