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男人对女人最高的礼遇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季淑最喜欢的是小姨的解释。
她认为:“古代男人对女人最高的礼遇,便是——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属财产,放在身边最近的地方,放一辈子,不允许别人侵犯。他会天天看她,最大程度上的宠爱她,给予他自认为她需要的一切。”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季淑是几岁来着?她记不清,可大概是在她瞎了眼睛、复又重见天日之后。在那之前,她和小姨并不算亲近。小姨是外公家的黑羊,叛逆放肆,只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她刚成年便陷入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恋爱当中。不要笑,那四个字是小姨自己形容的。她说她的那场恋爱绝对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她用她的生命去爱那个男人,结果却发现他居然在地球的那边已经有妻子!
毫无悬念的,小姨甩了那个男人!象她爱他时的那般激烈,她甩他也甩得没有任何迟疑!哪怕一年之后,那个男人离婚,重新回到她的面前,捧了一千零一朵红玫瑰,跪在帝都门口来求婚。小姨的回答都只是拔下一双鞋子,砸在他的脸上,光着脚离开。
绝对彪悍的壮举!成就了无数的流言,成就了无数女人的指指点点,却神奇的也成就了无数男人对小姨的痴迷。官二代富二代港商台商美商日商华裔……季淑记不清小姨的追求者有多少!她只知道每年情人节她都会赚一票——小姨把她收到的所有花束都给了季淑,然后季淑会和宝袭去把它们再卖掉!然后拿卖花来的钱,请小姨去吃冰淇淋。
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小姨先是楞了,而后大笑。拍着她们的脸蛋赞赏:“姑娘们,不错噢。来卖掉爱情的钱来宠爱自己!”
那句话,对于当时只有十岁的季淑和韩宝袭来说,绝对是天书!但天书之所以称之为天书,则在于:即便你不明白它,而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它。然后、受益匪浅!
李仁没有再等到回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家’,他要了他的女人,恣意的宣泄着他的爱欲。用行动来表示他对她的痴迷和喜爱!虽然在第二天,醒来时,他也有过一丝的困惑。困惑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明明答应了她,不在这里欢好,不让别人听到。可是……他居然失控!不是因为‘美色’,如果为了那个,他也许该去找那个吕家小娘子,真如海现在的样貌绝对和美色扯不上关系。然,除了美色,还是什么让他失控?想起往事的激愤?还是……
李仁没有答案,也在想不通后决定不再想。他有更多的事要做,而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把这个女人牢牢的绑在身边。
三日后,抵达临水。
平川青山背景下的一处小县城,并不比隐阳大,却多了许多繁华。因为这里离长安更近,更因为这里紧挨着黔中道的那州。一条官道又宽又阔,官栈平驿数不胜数。而与隐阳相比,这里居然还多了许多少数民族之人,连街面上的店铺都多了许多新鲜物事。
“你若稀罕,便等上几日。等一切安稳后,让旋丽陪你出来转转。”
季淑讶异:“可以吗?”她可以出门?还是带旋丽出门?
李仁喜欢真如海这样的直率,亲亲她的面颊:“是,你与我们不同,你会更自由些。”
“你、你不怕我跑了吗?”季淑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惹得李仁失笑,弹她脑门:“你啊!”他没有再说什么,可季淑却明白理由。她领教过暗羽的存在了,他知道她知道,便不会说破。
落脚地也是次街上的一处院落,却比隐阳的那个地方大上了许多,也正式许多。不再是土坯房,而是正正式式的木制屋舍。平民家的样式,却足够让真如海稀奇。他们住在东边的院子,不知何故并没有见到所谓的主人。可是家仆奴婢却是多了起来。
看一眼在屋外侍立的四名侍婢,样貌平常,却行动举止十分有模有样。季淑摸不到路数,李仁这次却并没有瞒她:“此地是父王旧属的别院。他主管着这处的酒肆!名义上咱们是投奔来的远方亲戚,我姓穆,你姓容。她们什么也不知道,而那个人是个极懂得享受的人。”
懂得享受?这话可真是微妙。再看屋外的婢子,低眉顺眼、千顺整洁模样。季淑心笑,也许得体的下人也是享受的一部分。她微微的靠过来,手指抓着襟领。脸上在笑,可这样的姿势说明着她的怯意!李仁心中很欢喜,干脆搂了她进怀,低声讲:“长安那边的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事情很快会有眉目。你这些日子好好跟着安娘学些进退之术。白天我基本不在,有安娘和旋丽陪你。燕七也在院子里,你并不需要担心。”
“那、你早些回来。”这算是自识得她以来,说得最缠绵的一句话了。李仁把她揽进了怀里,重重的拥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季淑一直站在檐下看了许久才回到屋里。安娘和旋丽正在收拾带来的东西,原以为不过是些旧日穿用的衣衫鞋袜,却不想,进才发现,居然四五包东西俱是新制的。绞罗、绡纱、苏绸、还有内衣裹弦亵裤用料竟似锦缎?样式也不再是村姑小妇人简单的上衣下裙,居然分出好些花样来,光是披帛便有四五条。更不用说妆盒之内那些金翠簪环之物了!
其实……便连这屋子也再不相同。象季淑去过的容惠婆家,却更低调精致。看着素色简约,可软包瓷器一概用具,却都透着一股贵重之气。只一个昔日旧属的别庄便是如此气派了,可想得见昔日吴王府是何种模样了!
“季姐姐,你这夫婿到底是什么来历?”
旋丽是越看越糊涂了,外头看上去原本不过是小户人家,可与安娘同车数日,却渐自发现这位身上的规矩竟比她原先的主家还要精严些。而且这不过几日大变模样的把戏,实在让旋丽摸不着头脑,并有一丝胆寒。可在这里,她无人可说,只有季姐姐能问。
却不想,季姐姐竟是摇头,若有歉意的看着她:“遇上我,也算你倒霉。如何情形,我不能讲,你也不要听,不要再问。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你只记得他姓穆,我姓容,便对了。你是我远房的表妹,受兄长的气跑来投奔的便是。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
旋丽听得身上更凉了,抬头看这屋子,觉得寒气更甚。安娘不在屋里了,便过来紧紧的挽住了季淑的胳膊。那样怯怯的模样,竟与刚才季淑对李仁做的,那般相似!季淑心里抽了一下,仔细看这个旋丽的模样,看样子不象是在试探作假。可是,到底是不是?她心里没有底。
她心里没底,旋丽心中更没底。看着这样与隐阳县差了许多的宅弟,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季姐姐,有一日会不会比这里更加豪阔?”
“你希望是那样?还是原来的模样更好?”季姐姐这话让旋丽楞了一下,她抬头看他,眼中的迷茫更恰于某些时间季淑表演的那般。她心头的疑惑和不适更甚,却看着旋丽半点不退。旋丽其实有一瞬间想退开季姐姐的臂弯。可是退开季姐姐的臂弯,她还有什么倚仗?那些人会放她离开吗?会留下她这个活口吗?她能倚靠的便只有季姐姐!所以斩钉截铁道:“姐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季淑眼前一亮,可还是没有说话。旋丽想了想,便又道:“我无处可去了!若是姐姐能保我不入贱民之流,我愿一生好好服侍姐姐,共进共退,绝不叛悔。”
这样的誓言?真象是在拍电视了。季淑苦笑,却不知该和这个旋丽说些什么。她与她,本是意外相逢。固然是她帮她逃脱了牢笼,她又何尝不曾帮她掩过几天的行迹?虽说最后暴露了,可好端端的被牵扯到李家慕容氏的这滩烂泥里来……前程未卜,生死不知。
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吴王的后代是怎样的下场!只知道李姓皇族在武则天手下几乎死绝。跟着李仁,前路绝对算不上坦荡,甚至不能平静。而她跟着自己,又有怎样的好路可走?
季淑不说话,想的是这般。可旋丽却想成了别的,回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急急解释:“我并没有其它的心思。我……我……我其实……我其实是、是有喜欢的人的!”
虾米?这么大的小丫头就有喜欢的人了?季淑很震惊,旋丽让季姐姐盯得十分羞惭,低头绞着裙带:“他、他家出了事,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可、可我喜欢他!”
“可天下之大,你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说喜欢二字?”二十一世纪都有找不到的另一只鸳鸯,更别说一千年前的大唐。季淑对这对小鸳鸯的前景真的不抱希望。可是旋丽的眼圈却是有些发红了,跺着脚扭过身去:“我不管,我总是只要他。”
“姐姐,你成全我!我便用我的所有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