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多月，县长许诺的款还是没有动静。
村上和学校的老师就都着急了。
主任老师又对牛二说：牛村长，你再到县长那儿去问问吧！这么久了，也该研究下来了吧？
又说：国务院决定三峡工程，也就是在全国人代会那几天，难道县长研究这样一件事，还比国家研究三峡工程难？
村干部也说：是呀是呀，村长还是再跑一趟吧！
牛二就说：跑就跑嘛，这次如果把钱要不回来，我也就不回来了！
大家说：话不能这样说，反正你尽到心就行了！
牛二于是又到县政府找县长去了。
这次牛二不那么害怕了，他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底下那些人又看见了他，说：干什么？
牛二很响亮地说：县长找我！
那些人就说：县长找你？
牛二说：县长找我研究我们村上修学校的事！
那些人就又说：原来是这样的！
又说：约了的吗？
牛二说：不约我能来吗？
于是上次拿钥匙开门的那人就说：那就跟我来吧！
那人又像上次一样，开了几重铁门，把牛二引进了县长的办公室里。
县长办公室里正没人。
牛二挺直腰杆走了进去。
县长似乎对牛二有印象了，没等牛二说话，就先皱了皱眉头，对牛二说：你这个同志怎么又来了？
牛二说：县长，我们村上的人可把眼睛都望穿了，等着你把钱给我们，好修学校呢！
县长说：我不是给你说了，我们有了决定以后，会通知你们的，你跑来干什么嘛！
牛二说：县长，这么久了，都还没有研究，我们可是盼铁打钉呀！
县长听了这话，捧着头想了很久，然后才为难地对牛二说：同志，你可要体谅一下我们的困难呀！不瞒你说，我们县上干部的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实在没办法呀！
牛二听了这话，立即叫了起来，说：县长，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呀！
县长就说：是我亲口说的，可是我实在拿不出钱来呀！你不知道县财政是多么困难，这个穷县的县长难当呀！
牛二更急了，牛二说：县长，你可不能这样说话不算话，像女人撒尿那……
县长急忙拍了一下牛二的肩，没让牛二继续往下说，说：实在对不起，牛二同志，我向乡亲们道歉了！
又说：你们不是已经把孩子都安置好了吗？就这样吧，牛二同志，就当给我们县政府分点忧，行了吧？
牛二咬着牙，看着县长，没说话。
县长又接着说：好了，回去吧，牛二同志，等县上财政状况好一些了，我会首先给你们村考虑的，啊！
牛二突然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我不回去了！
县长说：怎么不回去了？
牛二说：我没有脸回去了！
又说：我给村民拍了胸膛，说县长一定会给我们钱的，我回去怎么给村民交代？
县长说：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就说县上财政困难，过段时间再解决，不就行了吗？
牛二说：不管怎么说，拿不到钱我就不回去了！
县长也生气了，县长说：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不听领导的话，啊？好嘛，你要在这里坐，就在这里坐嘛，我不陪了！
说着，就埋头看起文件来。
牛二坐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站了起来，走到窗子边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对县长说：县长，站在你这屋子里，看下面的人，好小哟！
县长还在看文件，听了这话，就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都九层高的楼了，看下面的人还不小？
牛二说：那是，可我刚才上楼时，好像只上了七楼嘛！
县长没答应。
牛二又突然说：县长，从你这儿跳下去，你说把人摔不摔得死？
县长仍然把眼睛埋在文件上，还是淡淡地说：都九层楼高了，你说把人摔不摔得死？
牛二说：有人试过？
县长说：你这个人才怪，谁来做这样的试验！
但县长说完这话，突然一惊，抬头盯住牛二说：牛二同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牛二紧紧看着县长说：没有什么意思！我想既然没有人试过，县长说话也就不能这样肯定！为了让县长的话更正确，我今天就来给县长做个试验！
县长脸一下白了，说：牛二，你……你不能胡来……
可牛二没等县长的话说完，突然向后跑了几步，然后猛地转过身来，就朝玻璃窗冲去。
“哗啦”一声，窗上的玻璃碎了。
牛二的头伸到了窗户外面。
牛二的两只手却撑着窗沿，没有栽下去。
但牛二的额头却被玻璃划烂了，血顿时冒了出来。
县长大叫了起来：快救人，快救人——
楼下就响起了奔跑的脚步声。
牛二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拿到眼前看了看，身子就顺着墙边慢慢瘫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人们跑上来了，看见牛二，就要伸手去拉，县长忙说：别拉别拉，打“120”，送医院！
那些人就打“120”，有人见牛二头上流血不止，就过来把手按在牛二的伤口上。
县医院离县政府很近，几分钟时间，医院的救护车就来了，一群白衣天使匆匆赶了上来，就地为牛二止血和对伤口进行初步的处理。
然后才把牛二抬上担架。
正准备往外面走，牛二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小声说：别忙，我还有两句话对县长说。
县长就走了过来，牛二就慢慢伸出满是血渍的手，抓住县长的手，说：县长，对……对不起，这次没……没有试验成功，下……下次我再来给县长完成这个试……试验……
县长没有听完，就气得一跺脚说：没有下次了，我马上给你解决！
说完，就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马上通知财政局胡局长、教育局曾局长，到我办公室来！
那人忙不迭地去了。
牛二也就被抬走了。
牛二那几道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没好，修学校的款就已经到了村里。
新学校也就很快修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