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们在与潮流的抗衡中,不断探索它的规律,知难而进。然而,大海也是神奇莫测的,它是一部很难读懂的书。南隍城岛有位闯海几十年的渔民,曾因与潮流开了个玩笑,死神竟和他握了一次手。他化险为夷、死而复生的消息,一时间在海岛渔村成为爆炸性的新闻。
隍城水道,居北隍城岛与南隍城岛之间,东西走向,长5.6公里,宽1.5公里,水深19-41米。这条海峡深处的水道,北隔北隍城岛与老铁山水道并行。这里水深流大,礁石棋布,海况复杂,时有鲨鱼出没,历有海难发生。
1963年7月的一个傍晚,南隍城岛县养殖场的职工叶本壮、朱大良、肖本佑、宋延军等人下班后经岭山回场部时,眼尖的宋延军突然发现星石以东海域有只舢板在横向漂移,他们断定船上无人,细看附近海面隐约地漂浮着什么。“海上有难!”未等叶本壮落音,几个年轻人脚不点地地飞回场部,主橹、边橹驾着营救的舢板,如箭离弦,向出事地点射去。
夕阳洒下了余晖,抢险失去了时机,原来这个隐约的漂浮物竟是南隍城村的唐士显。只见难者腹部鼓胀,仰面朝天,光秃着脑袋,身上一丝不挂,只有两只僵硬的手,紧紧地掐住橹柄。
救生容不得半点迟疑,大凡舍己救人者都有这样一个信念:死人要当活人救。富有经验的救难者,把溺水者拉上船,决心从死神的手里夺回唐士显。他们快?加鞭,顶着打旋的急流,飞向南隍城岛。一人有难,八方伸手,人们急忙堵住了难者的肛门(以防气从下走),使遇难者卧伏在倒扣的锅上,将腹腔的水慢慢挤压出来。唐士显终于与死神分了手,得救复生。
死去的人,是无法描述悲剧发生的经过,而幸存者,可追述悲剧的全过程。
那天下午,唐士显到北隍城公社开会,5时许散会。他独自划着舢板返回南隍城岛。当时天气晴朗,风平浪静,唐士显荡橹驾舟,“轻车熟路”,不由地哼起了轻悠的渔号。
船至水道中间,一个锅盖大的海蜇,忽闪忽闪地随流游荡。真是送上门的海鲜,于是,他拨船停橹,围海蜇转了一圈,顺手抓起橹来,穿透了海蜇。谁知,这一橹下去,竟脱了橹钩,船和橹分了家。在岛上的闯海人谁不知,橹是船的根,船上丢了橹,像断线的风筝,折翅的飞鸟。然而,50出头的唐士显,岛上生、海上长,17岁开始闯海,是岛上有名“海碰子”,他瞥了一眼失手的橹,随即甩掉衣服,纵身跳下海去。抓住橹柄,掉头便向舢板游去。唐士显哪里知道,这鬼使神差的惨剧开始了。
失控的船被西风东流水逼得横着身子向东推移。本是近在咫尺,信手可及,谁料事与愿违,人船相距越来越大,唐士显明白,“西风东流水,伙计蹬蹬腿”,扶橹单臂游水,速度必须超过船速。于是,他拼命拨水,去追赶那脱了缰的“野马”。
岛上有话:“船上听风,船下听流”(水面上的船体随风而行,水面下的船体随流而动)。眼下舢板顺风顺流,再追下去,怕是望船莫及。于是,他果断地决定,弃船奔岸。两个小时过去了,人在水中三进两退,饥疲交加的唐士显仍在中心水道的流茬里挣扎。他在悄悄地告诉自己,死神已和他握手了。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水道上,一条垂死抗争的汉子,时沉时浮,任流亦步亦趋地向东漂荡,只有那双降服过风浪的大手,死死地环扣着橹柄……
这位九死一生的幸存者,每每谈起此情,那遇险呈祥的欣慰、生死抉择的惆怅和掺合着后悔的心情,发人深省、令人同情庆幸。
他不断告诫人们,鱼水不能离,船橹不可分。在咱闯海人的路上,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稍有不慎,会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