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这项“工作”,必须得发“小广告”。而这却是国家法律明文禁止的事情。因此这就使得他们的行动变得和解放前搞特务工作差不多。他们必须每时每刻都要保持高度的警觉,防止被城管或者警察逮住。
为了增加安全系数,来喜和大虾决定一块儿行动,但两个人在干活时必须拉开一段距离,以便互相照应着。
之前阿成曾教导他们说:“你们第一要防的是城管。不过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如果真被人家给逮住了,就说是被临时人家雇的,千万别跟他们说实话。干咱这种事儿犯不了法的顶多被逮住了罚你几个钱了事,如果你身上一分钱都没带的话,那他们最多让你去把贴好的小广告给撕下来,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至于要把人抓起来基本是不大可能的,他们城管根本就没有拘人的权利。”
那天早晨,来喜和大虾到附近的小吃摊各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个油饼就带着阿成交给他们的东西上街了。
因为这营生是犯法的事儿,所以他们各自开始“工作”之后,那心里便一直惶恐不安,仿佛街上所有的人一直都盯着他们看。其时来喜明明看到迎头走过来十几个人,却没敢将手里的名片发出去。
他好不容易找了一辆停放的汽车刚要伸手将名片夹到车前雨刷器上,不料远处走来一个人一看到来喜动他的汽车,便喊了一声:“哎伙计,你干啥呢干啥呢?你动我车干啥呢?”
来喜听到那人朝着他大喊,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那已经伸出半截的手却又缩了回来。
从他们所干的事儿我们不难看得出来,这大虾的心理素质的确要比来喜高一些。大虾现在也在路上观察着行人,他的两眼看似目中无物,但却大体能能够判断出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是上班一族还是出差旅行的。
应该说,那些路人的特征是很明显的。那些出差旅行的人总是背着或提着一个或大或小的旅行包,手里爱拿着一卷尚未看完的报纸,或者是一本书,因为长途的跋涉,那面色便很憔悴,头发一定也很乱、而且总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架势。而当地上班一族却不同了,他们或骑肉行车或步行,虽然也是行色匆匆,但却衣着干净面目清秀,而且在面对着那些旅行者时常常充满着自信。
眼前走过去一个穿风衣的长发女子,大虾看着眼前突然一亮,但他靠近人家时却犹豫了一下,他想自己要是这么拦住人家会不会让人家以为他是抢劫的呢?
大虾眼睁睁看着那美女走远了,心里却怔怔地想起一个人来,玉环也有她这么漂亮吗?好像有的,只不过玉环是生活在农村里不会打扮自己罢了。她如果也是留这样的长发,如果也是脚蹬这样的高跟鞋儿,如果也穿这样一件风衣,说不定比这刚刚过去的女人还要潇洒漂亮呢!
唉!这人类要说起来不都差不多吗?咋就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呢?比如像他至今还打着光棍儿,到现在为止,他除了跟一些看似漂亮但却在生活中跟他没有一点关系的女人睡过几次觉,不,准确地说只是跟她们发生了几次关系吧?那实在算不上睡觉的。现在他在感情的世界里不还是一片空白吗?
大虾一时想到这些,便暂时忽略了工作。大虾眼望着大街上匆匆行走的人们,那思绪不由得便延伸开去。
是啊!虽然都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儿,可是有多少人对这生活已经满足了呢?比如就在这满大街的男人眼中,这大街上时常走过如花似玉的美女似乎哪一个都比自己的老婆漂亮吧?这大概就是一种男人变态的心理吧?
还比如……
还是不要去想那些没用的了吧!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净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的长处比是很容易自卑的。
眼看着来喜在马路的另一边发出一些名片,大虾略略收缩了下思绪,却又想起他曾在那栋大楼里问阿成,这社会上的人都疯了啊咋那么多喜欢办假证的呢?阿成当时对他说,这可能还是利益驱使的作用吧?比如那些在政府或者企业里有个一官半职的,他们想要进一步的提升则在一些硬件上是必须要达标的,比如将学历文凭再提高一些等等。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又分成两种,一种是依靠考国家正式的自学文凭,这种文凭据说在世界上二十多个国家都承认。不过好像听说过考这类文凭很辛苦的,要想考出来的话全凭着每日起早贪黑苦读死背至少得三四年,那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这个社会上还有另一类人却从来不这么想。靠自学去拿文凭?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啊?这工作不干了?人情往来不应酬了?不按时到领导家去看看了?朋友之间的聚会还是要去吧?这样算起来,学习的时间便不够充足,你就是要那些当领导的长成三头六臂也难以抽出时间来学习啊!
于是乎,便只好走一条捷径办一张提高自己学历的假证了。
这事儿其实极好办的,就按那些小广告上的联系电话找一个做假证的,只要提供上个人和相关学校的资料,再花上那么三百五百的,便可以制作出一套你所需要的任何一个院校的毕业文凭,且这文凭非常逼真,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出真假来的。即使有认真的能辨别出点什么来这也好办,大不了几条烟几瓶酒找找有关当事人把文凭给装进个人档案袋里就能解决了,根本再没有人去过问你的文凭是真是假。
当然了如果你还要看上去比较真实的档案那得再加上三百二百的。你害怕被人家上网给查出来?这也好办,只要你肯多花上八百块钱,连这种看似无法解决的事儿也能替你办妥,保证任何一个部门单位在任何时候登录互联网都会发现你所“毕业”的学校里真的有你的大名。
瞧瞧吧!既然有这么方便省力的途径来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为啥还要费神劳力去学习呢?
“你发得咋样厂?还単吗?”来喜突然跑到他面前小声地问。
“我?我还没有呢!”大虾其时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就快点吧!我这快发完了咱好赶紧回去啊!”
“这很快的,不就发名片吗我有办法的。”大虾的眼睛瞄向了火车站停车场上的那些汽车。
“行我反正还剩二十来张了,我等着你啊!”来喜跟着就寻找新的对象了。
大虾却来到了停车场,他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很快将手中的五十张名片塞到了那些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还没到五.一节吧?这天气咋就突然热起来了?其时大虾不由得拿手抹了一把脸,那脸上竟全都是汗水。
却在此时,来喜已经发完名片回来了。“咋的了大虾咋没事了你都弄完了?”
“完了!”
“你弄这么快啊这不可能吧我刚才还见你剩那么多呢!”
“有啥不可能的你看见那些汽车了吗我就一个车一张你说这不挺快的吗?”
来喜抬头看看停车场那些汽车,却摇摇头道:“行大虾你小子咋寻思出来的我算服了你了。”
大虾心说我咋寻思出来的这大城市发小广告的不都这样吗只怪来喜没经历过罢了。再说了他俩给人家干这事儿无非当个营生糊弄着罢了,本来他们手里就有那么多钱的,有必要费心费力地在这上面用工夫吗?
想到这儿,大虾便笑着对来喜道:“哎你也发完啦?我觉得这营生挺没意思的啊!”
来喜找了个水泥墩坐下,一边捶着腰一边道:“他妈的,我也觉得咱是让钱烧的,竟然替这帮兔崽子干这臭营生。哎你不听说了?一天干完活才给咱二十块钱。有办证的事儿成了才给咱提成,这样一个月下来也不过是五六百块钱,还不够咱在君乐住一晚上花的呢!大虾咱不干了吧?咱千点啥不好啊?”大虾摇头,道:“说句实话,眼下咱倒不是为了挣钱,可咱俩除了这个又能干啥呢?咱到厂里去上班?那加班靠点的对咱来说根本不合适。所以我想我是不去的。要说做生意的话咱现在也不熟悉情况啊?所以我想咱俩先跟他们干着,等慢慢把这儿的情况都熟悉了,然后再干点别的行吗?”来喜素来是个没主见的,听他这么一说,倒也真说不出点别的什么,于是自个儿想了想道:“行那就听你的,咱就先干一段时间再说。哎哟今天可真是挺累的!回去之后我可好好洗个澡,然后再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大虾听出他言外的“放松”之意,却笑道:“又馋不住了?反正咱现在有的是钱,就随你便吧!”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去散发剩下的几张名片去了。
他们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干了一些日子。他们只是为了一时的权宜之机,当然不会太专注于这项工作。不过他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工作他们其实真没有干多长时间。
那一天,也就在他们干了有十多天的时候,他们在一次为“客户”送制作完成的所谓“文凭”时,不想就被人家便衣警察给盯上了。他们当时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便衣警察,所以当他们正准备向客户交接东西时,那个便衣警察正好被一个熟人给碰上了,他竟然很热情地同那个便衣警察打招呼:“哟!伙计,今天你没办啥案子啊?你们当警察的倒是挺辛苦啊!”
就这一句话,使得大虾他们立刻警觉起来,当他们认定身后那个警察的注意力就在他们俩身上时,大虾迅速拉了来喜一把,两个人便迅速逃离现场,直到最终将那个警察甩开。
然而当他们回到那个所谓的公司总部时,那里早已停着一辆警车。大虾和来喜没敢靠上前去,只躲在远处偷偷张望着。此时他们的心情却也奇怪,他们既希望人家警察是来抓背头和阿成的,又觉得真要抓了他们自己倒失去了一份工作。这工作是有点儿冒点儿风险,但是却很刺激不是吗?毕竟这是他们出来之后所找的第一份工作啊!
可是怎么回事?警察怎么就带着背头和阿成出来了?而且他们被直接带上了警车,然后警车就鸣着警笛开走了。
“不会是我们引过来的吧?”来 喜惴惴不安道。“咋会呢?那便衣早被我们给摔掉了。恐怕是他们自己做的不够机密被人家给跟上了。”
“也是,要这么说的话他们的警惕性还真不如我们呢!”来喜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在他看来,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他和大虾没有被人家抓住现行。不过有一件,往后背头是依靠不成了,那么以后该咋办呢?
来喜一时就把自己的顾虑跟大虾说了,还说看样子我们只好另外找一份工作了。大虾反问他说你还想在这儿继续待下去啊?来喜很奇怪地看着他,说咱要不在这儿待着咱能上哪去啊ア大虾听了却骂了他一句道:“傻瓜,万一要是背头和阿成供出咱俩来,警察还不到宾馆旅舍去查咱们去?咱赶紧走吧!知道西边是啥城市吗?那是七朝古都古城,咱就上那儿玩几天去行不?”
来喜觉得大虾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同意了。两人立刻回了所住的宾馆,将各自的钱和东西都带齐了,然后一起直奔汽车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