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有名，没有姓，没有爱，没有家，去他妈的水所，去他妈的吴科……”乐小颖喝了一口酒，“小歌手，你还记得我吗？”
小歌手冲她点了点头。
乐小颖：“在哪？”
小歌手：“车上。”
乐小颖：“你——真的记得我，你怎么记住了我！”
小歌手：“有些事需要理由，有些事没有理由。”
乐小颖：“那你记住我，有没有理由？”
小歌手：“没有。”
乐小颖似乎有些失望，紧追着又问道：“那么多人，又这么久了，你能记得我，总会是有理由的。”
小歌手：“爱是一种感觉，想你是一种快乐，看着你——是一种幸福！”
乐小颖脸上就现出激动之色。
小歌手喝了一口酒，继续背着他的短信：“如果暗恋也是错，我愿意将错就错；如果想你是违法，我愿意知法犯法；如果吻你也是犯罪，我愿意负荆请罪！”
说完，小歌手竟当着餐馆里众人的面，突然拉起乐小颖的手，吻了一下。
乐小颖脸上一片羞涩、红晕。
但小歌手脸上却一直毫无表情。
“你不会笑吗？你笑起来肯定好看。”乐小颖红着脸道。
小歌手似乎没搭理乐小颖的话茬，继续着他的自言自语：“整天喝狼酒迈犬步，唱着情歌儿走山路，梳着失恋的头型，赶着多情的脚步，长了一双捡破烂儿的眼珠子，还想龇着一口獠牙寻找爱情的雨露？”
乐小颖：“你真幽默。喂，小歌手，你天南海北地闯，一定见过很多世面吧，能说给我听听？”
“天多高，海多深，钢多硬，风多大，尺多长，河多宽，酒多烈，冰多冷，火多热……我只想告诉你，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嘻嘻，小歌手，你哪来这么多俏皮话？”
“我是一棵孤独的树，千百年来矗立在路旁，寂寞的等待，只为有一天当你从我身边走过时，为你倾倒——”
乐小颖望着小歌手那仍面无表情的脸，禁不住又笑了起来：“其实，小歌手，那次在车上，我——我就喜欢上了你。没想到，你也——记住了我……”
“如果一滴水代表一个祝福，我送你一个东海，如果一勺蜜代表一份思念，我送你一个马蜂窝——”月下萧河说完划了一下吉它。
乐小颖：“真的吗，你……”
小歌手冷漠着表情，伸手抓住乐小颖手用劲握了一下，然后如破折号般地接着前面短信道：“小样，看我今晚不蛰死你！”
4
车灯如一串珍珠，在夜色中散着璀璨的光……
乐小颖与月下萧河亲亲热热地走了出来。小歌手一只手搭在乐小颖肩上，背着吉他。乐小颖不时地抬头冲着小歌手甜甜地一笑。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门洞。
月下萧河的房间与众多的这类街头艺人没有区别，说得好听点，叫“艺术“，说得不好听点叫“邋遢”。一边扶着醺醉的乐小颖，月下萧河一边用脚后跟将门关上。
也许是听到房门碰扣的声音，乐小颖似乎醒了一点，努力地从小歌手身上挣开，睁着醉眼打量着房间：“这是哪呀？”
“这是我的家，这是你的家，家里飞来两只燕，呢呢喃喃说情话；情话绵，情话甜，一朝大风起，各自逃窗棂……”月下萧河拿起吉它，划了一下，眼睛望着乐小颖不知是唱还是念抑或是说地道。
乐小颖望着小歌手，说了句“这你也能唱呀”，便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晕，身子一晃，又倒在了月下萧河的怀中。
月下萧河随手将吉他放在一边，然后边抱起乐小颖走向里间，边道：“我是谁，我是小歌手，流浪天涯的小歌手，四海为家的小歌手，没有爱没人疼的小歌手……”
“真的没人爱没人疼啊！没人爱没人疼，我们都没人爱没人疼……”乐小颖凑在他耳边喃喃道。
小歌手仍用脚关上里间的门……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月下萧河倚在床头上正打量着熟睡的乐小颖。
乐小颖睁开眼。
小歌手忙将眼转发向别的地方。
乐小颖似乎这才完全清醒，本能地用手抓住被角，再次放眼打量房间……
好长一段时间，乐小颖一直在努力地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小歌手。
小歌手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乐小颖，梦呓一般地道：“不去见你我难受，见到你我要忍受；抱着你是一种享受，你如此漂亮我如何承受；现实如此残酷，又叫我怎样接受——”
乐小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次眼开眼睛，十几分钟过去了，乐小颖似乎经过这十几分钟的一“觉”，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给遗忘了，跳下床，望着正一手抱着吉他一手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的小歌手，道：“小歌手，我走了，店里还有很多事。”
可小歌手月下萧河对乐小颖的招呼充耳不闻，只顾“奋笔疾书”地在写着什么。
“我走了——”乐小颖停了停，走过去，在他面前站住。
小歌手这时似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抬起头，划了一下吉他，然后望着那张纸唱道：“一夜风流，哦——我没有爱没有家，相依我的琴，相伴我的歌；哦——就此一夜风流，以后别来找我、忘了我……”
“我会永远爱你的，小歌手，永远……”乐小颖以为小歌手是在唱歌，在歌声的旋律中，她含笑地点着头，很懵懂、很痴心地说着……
5
乐小颖坐在办公室前正忙着，没想到，葛言华走了进来。
“小颖！”
“啊，言华！”
乐小颖很意外地望着葛言华。
葛言华便笑了一下：“乐小颖，现在你做老板，我还是想回来——”
“好啊，”乐小颖马上笑道，“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找你去呢。你看，我现在忙得一锅粥，咱们好姐妹不帮衬谁帮衬！”
葛言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用手象征性地指了指，道：“不过，乐小颖，我觉得最好你将店名换一下，用这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你乐小颖当老板。”
乐小颖就笑了一下，想了想，道：“你这建议不错，我考虑一下。”
“那我下去了啦。”葛言华道。
乐小颖：“好——用不用我送你下去？”
“不用，不用。”葛言华忙摆了摆手，“这里我都熟悉。你忙，你忙……”
乐小颖还想说什么，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她只好冲葛言华挥了挥手，让她一个人下去。
乐小颖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便讶然了起来：“啊，妈生病了……什么……那到上海市来，到上海市来看……嗯，什么都不要考虑，钱我来想办法……”
放下电话，乐小颖坐在那不由怔怔出神。
6
办公室。一高个一胖子两名银行人员正在与乐小颖说着话。
高个：“我们今天只是例行地提前通知一下，请你到时及时还贷。”
“我刚接手，一切都还没有完全理顺，多谢了，请您帮忙；等忙完这阵，我一定上行里去。”乐小颖有些哀求地道。
胖子：“那好，说到底，我们银行是很愿意与你们守信的业主合作的，是吧；你们客户呢，也应该多多理解，虽然‘理解万岁’这口号现在不大喊了，是吧，但我觉得还就是这么个理！”
“是，是的，是这个理。”乐小颖忙笑着应道。
高个：“本来你还是有几个月才到期的，可是，这你不是换了法人，换了门牌了吗。”
乐小颖笑着给他们递烟：“到时，我一定还上，绝不拖欠。”
“那就好。好啦，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高个说着站了起来。
乐小颖：“要不，中午在这吃个工作餐？”
胖子：“不了，下次吧，下次——”
两人离去。
望着高个和胖子离去，乐小颖伏在桌上好半天才抬起头，一脸的倦色。
这时，何小爽从外面探进头来：“乐小颖，有个金卡用户指名要你做。”
乐小颖抹了一下脸，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走出去……
可乐小颖刚给顾客做好头发。忽然，戈戈与区青倩在下面不知为了什么事，两人先由小声争执，继而大声地吵了起来。
戈戈：“你有本事，有本事你别站在这卖笑啊。什么‘有文化没技术不行，有技术没天分不行’……”
“你……你说什么呢，谁卖笑，啊，你说谁卖笑？”区青倩瞪圆了眼睛。
戈戈：“说你才有长相没天分呢……”
大家都朝这边望过来。
陈秀芹赶紧走过来：“你们怎么了，现在可是上班呢。”
“上班上班，谁不知道啊。”戈戈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陈秀芹也嚷上了。
这时，有顾客进来。区青倩和戈戈谁也没有接待。
陈秀芹见状，只好上前，热情地招呼……
这时，乐小颖一边送走金卡用户，一边叫了声：“你们两个，上来。”
上来了的戈戈和区青倩站在乐小颖面前，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乐小颖：“说吧，你们为什么？”
“她骂我。”乐小颖望向区青倩。“她骂我卖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