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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外交特使(3)

德意志印象:戈林比希特勒傲慢,日本比中国重要

离开法国后,孔祥熙又来到了与法国交界的德国。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战败后,秘密挣脱了原战胜国对它的种种限制,经过近20年的发展,军事实力又膨胀起来,成为欧洲的一大强国,所以孔祥熙还抱有一种幻想,希望在中国受到日本侵略时能够得到德国的支持和援助。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当时的德国正处在希特勒的纳粹党统治下,希特勒这个一战中的伤兵,发动啤酒馆政变的小丑,神经质的战争狂,执政后自称元首和帝国总理,他极力煽动国内的狂热情绪,正在秘密准备发动一场新的世界大战,来建立德国对世界的统治。他与意大利政府签订了“轴心协定”,和日本签订了“反共产国际协定”,德、意、日三国已经初步结成了法西斯联盟。孔祥熙对此当然并非毫无所知,他之所以还想从德国获得支持,是因为蒋介石对法西斯非常崇拜,而德国对国民党政府的反共、反共产国际政策也很有兴趣,对中日两国之间的矛盾,德国政府还没有明确表态。

德国人对孔祥熙的来访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总是有利于他们在世界上树立一种大国形象,还有可能在他们发动战争时取得一些舆论支持。

孔祥熙抵达德国时,柏林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阳光明媚,鲜花盛开。德国经济部长兼国家银行总裁沙赫特在威廉火车站为孔祥熙举行了欢迎仪式。

当天下午,德国技术大学即邀请孔祥熙前往参观,并授予了他“荣誉工程博士”的头衔。亚尼姆校长一本正经地发表讲话说:“本校所以授予孔氏博士学位,首先是孔氏在国民经济建设上有显著成绩,尤其是在多难之秋,为稳定中国货币做出了贡献;其次是因为孔氏在中德邦交上不断努力,特别是签订中德商务协定,并使之实行。”

因为孔祥熙稳定中国货币有功,所以授予工程博士学位,这岂不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另一点倒是实情,那就是孔祥熙对与德国做生意是非常热心的,他的夫人霭龄和儿子孔令侃都从和德国人的生意上赚了大钱。

孔祥熙和德国外交次长麦根森会晤时,着重谈了中德关系以及与此有关的德国和日本的关系。孔祥熙直言不讳地问:“德国与日本签订的条约中有无针对中国的条款?”麦根森马上回答:“中德友谊非常密切,去年德国与日本签订的反共条约,外间有种种传说,实际并没有牵涉到中国,孔先生可以转告中国政府,对此敬请放心!”

孔祥熙想乘机离间德国与日本的关系,便说:“日本的友谊是不可靠的。大战时,日本利用机会,夺取了德国在太平洋上的岛屿,德国应该没有忘记吧?”

麦根森只好支支吾吾,孔祥熙又说:“至于反共,蒋介石领导下的中国才是真正反共的国家,日本标榜反共,只不过是想乘机夺取苏联的西伯利亚地区而已。”

麦根森虽然为孔祥熙的说辞所打动,却不敢有所表示,孔祥熙掌握火候,并不逼他表态,又转过话题说:“中国因为对德的信任,所以一切军事秘密均对德国顾问公开。经济方面中德更具备合作条件。”

接下来,孔祥熙会晤了德国法西斯的重要人物戈林。戈林是希特勒的主要帮凶,曾任德国议会议长、普鲁士总理,1935年兼任德国空军司令,1940年被封为绝无仅有的帝国元帅,其地位在纳粹群魔之上、希特勒一人之下。希特勒曾说过:“我如果遇到不测,戈林将是我党内和国家政权的全权继承人。”

有了这样显赫的地位,戈林更显得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孔祥熙与他会见时,在客厅里足足等了5分钟,这个家伙才拄着个手杖慢腾腾地走出来。这让孔祥熙很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戈林的傲慢不仅表现在他故意叫孔祥熙久等不至上,而且出来后就以一种君王对臣下的口吻说:“今天坦白谈话,不讲泛泛的客套。”

接着就说:“去年德日签订反共协定,目的在反对第三国际,不涉及中国,但如中国共产党太猖獗,则将来德日两国非谈到中国不可!”

对于这种居高临下蛮横无理的言行,尽管孔祥熙非常不满,还是压着怒气和颜悦色地告诉戈林说:“西安事变以后,中共军队归中央收编,共产党问题可以说已经解决。”

戈林哼了一声:“对此我不能相信!中国西北仍为共军占领,共军并未被消灭。”

孔祥熙又把蒋介石政府10年来的反共经过作了介绍,再次拿出说动麦根森的说辞:“中国是真反共,而日本的反共不过是为了夺取苏联的西伯利亚。请德国不要忘记,在大战中,日本曾经乘机夺取了德国在太平洋上的岛屿,它是靠不住的。”

戈林对孔祥熙的介绍显得不耐烦,当孔祥熙说到日本的历史时,戈林态度生硬地说:“日本是东方的意大利(意大利在一次世界大战中曾背弃与德国的同盟,反而对德作战),我们并不相信它,这一点我想用不着你来提醒。”

孔祥熙再也不能容忍戈林的傲慢,语气一下子也变得强硬起来:“你们德国在远东采取哪种政策,同哪一国订约,我们不能干涉,可是我们要知道德国究竟是愿和中国做朋友,还是和日本做朋友?”

戈林感到了孔祥熙的不快,逐渐改变了态度,不过他耍了个惯用的撒谎伎俩:“孔副院长,我们当然是愿意和中国交朋友。”

接着,德国人安排孔祥熙拜见他们的元首希特勒。6月13日清晨,孔祥熙、陈绍宽、翁文灏、程天放4人乘汽车从柏林出发,午前抵达慕尼黑。在那里,他们换上了希特勒派来的汽车,每人一车,前往贝许德斯加登镇的沙尔兹堡别墅。

希特勒的别墅——那个后来世人皆知的魔巢,坐落在德奥边境的半山腰上,海拔足有1000多米。孔祥熙等乘坐的汽车盘旋而上,道路险峻。山间云雾缭绕,谷底风光秀美。但据说希特勒并不只是赏鉴风光而选择在此建“巢”。而是因为他出生于奥地利,念念不忘德奥合并。到了大门前,被希特勒专门豢养的一群人即高呼“希特勒万岁”,声震山谷。走这一路,经这一喊,使孔祥熙等人感到像晋见皇帝一样。

为这次会见,孔祥熙事先翻阅了希特勒写的臭名昭著的《我的奋斗》一书。在书中,希特勒系统地阐述了他的野心——第一步创建第三帝国,第二步征服欧洲,第三步称霸世界。但这时许多人对此并不当真,只不过把它看作为了拉选票的口号。待孔祥熙进得希特勒的会客厅,只见这个狭长的屋子里,朝希特勒办公室的一头圆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孔祥熙揣摩希特勒玩弄这玩意儿,说不定真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哩。

孔祥熙在大厅里等了片刻——并不比等待戈林的时间长,希特勒就走了出来。孔祥熙放眼望去,只见希特勒个子不高,身着军服,左臂上别着一个刺眼的纳粹标志——卐形符号。尤其是他上唇上留的那撮小黑胡子,怪模怪样,这撮黑胡子以后便成了一切法西斯分子的共同标志——中国电影中日本鬼子都是这样的胡子,其实日本鬼子是没有这撮胡子的,只不过为了标明他们的法西斯分子的身份,给他们统一了一下而已。希特勒精瘦的身体像个肺结核病人,可他的一双鹰眼却放出刺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希特勒出来后,和孔祥熙等4人一一握手,然后分宾主坐定。孔祥熙首先讲了一通他对希特勒的仰慕心情。并转达了蒋介石对法西斯主义和希特勒的崇拜。希特勒微微点头,大概认为理该如此吧。

孔祥熙说:“4年前曾到德国,这次重来,见一切都大有进步,很佩服德国政府收效的迅速。”

希特勒为了表示他胸怀远大,回答说:“4年来虽有进步,但是还很不理想!政治家的眼光要看到今后几十年、几百年,不能以眼前一点小小的进步为满足。”

希特勒已经知道孔祥熙这次来访的目的,于是先发制人说:“我非常希望中国和日本彼此友好合作,不要发生争端。但如果不幸而发生事端,我则希望能做你们的中间调解人。”

孔祥熙对此只能诺诺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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