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K房里,我鼻子挂着餐巾纸,叶灵灵站在大屏幕前独占麦克风嚎啕。也许真是被顾昊天的“物以类聚”说准了,我新婚第二天独守空闺,叶灵灵的段珏还有三天居然要定婚了。
这件事还是从叶灵灵千杯不倒后,我从她嘴里撬出来的。
她还真能藏啊,不到段珏成了有妇之夫她还不准备说,难道这个正室就要一下子跌成小三了?
“你准备怎么样啊?”我坐在沙发上抱着纸巾盒问她。
“呃——”叶灵灵打了个酒气充鼻的嗝,双眼朦胧地看着我,“你说我能怎么办啊,难道在酒宴上抢婚啊?”
啧,你叶灵灵可不就是这样的主吗?我好整以暇地仰头看她,“那姐,我给你来点建设性的意见,要不,你明儿带着段珏去开结婚证?”
谁知她老人家考究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就一甩手,转身继续过去“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了。
我叹了口气,在感情的事上,我和叶灵灵都孬。别看她表面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到了关键时刻,她吃死段珏,怎样都顺着他,还不离开他。我呢,扪心自问:宋倾心,你前前后后这么多年拒绝过顾昊天吗?他说向西你绝不敢往东,你往西走了,他就朝东边跑了,几年都不管不问,人家一回来,你又扑人家身上了。
想到这,我猛地站起来,“叶灵灵!你长点出息成吗?人家不要你你还死贴着人家干嘛?”
叶灵灵显然被我吓着了,连晃悠转身的速度都特别快,瞪大一双媚眼看着我。
突然,她就笑了,笑得妖媚而诡异,说的话让我瞬间冻结。
“阿心,这话说的可是你自己吧。”
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一根弦崩了,耳边有千奇百怪的声音,最后统统汇聚成轰鸣声。
“你的承诺呢?你的‘四年以后回来找我’全是骗人的?”
“阿心,是我对不起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你留在我身边,那时候我迷惑,以为这就是爱。”
“对不起,现在我成熟了。”
“我不爱你,从来都不。”
“再见。”
再度清醒回来,我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另一只手攥着,腰被带进一个浑厚的怀抱里。一抬头,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我。
“莫河远?”
我挣扎着逃出他的拥抱,在身体与他分离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底的失落。
“灵灵?”他身后站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女子,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只见莫河远转头对叶灵灵说:“阿心刚刚把你当成顾昊天了,灵灵,没事。”
接着他又对我说:“你刚刚差点打了灵灵一巴掌,还好被我拦住。”
我垂着头,双目失神,这像不像失心疯?
莫河远抱着我的肩:“阿心,没事的,错全在顾昊天身上。要不是他不放过你,你也不会一时错乱。”
“可她是灵灵啊……”
“没事儿,我还当你练了什么如来神掌呢,只不过是小泼妇撒野罢了,我去卫生间补个妆。”叶灵灵恢复过来,然后拿起手袋走出包房,把空间留给我和莫河远二人。
莫河远扶我在沙发上坐下,拿了桌上的一杯冰水给我:“冷静一下。阿心,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我麻木地点点头:“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还容不得我反应……”
良久,待我喝尽了一杯水,莫河远才接下话:“阿心,何苦呢?”
我双目瞥向另外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有一回班级之间打篮球比赛,他上场前握住阿月的手:‘握下你的手,我肯定是得分王。’然后他看到我看着他们,什么都不说直接跑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阿心,你运气一向好得很,给我一点呗。’我当时什么也说不上来,他的手那么粗,把我都捏疼了,我还是冲他笑了一下。”
“即使他把我弄那么痛,我也只能冲他笑,我没有办法……”
我肩上的手悄悄收了回去。
“我懂。”莫河远说。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回来吗?”莫河远问我。
我看着他,他的眸子泛着柔光,眼珠黑而深幽,好像黑曜石一般。
“我知道。”我看定住他的眼,“我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了。”
“感情上的事,没有谁欠谁的。阿心,我再给你四年好不好?”
“不,不不。当初是我一时自私,我不想再耽误你。你的条件,足以找到更好。”我往旁边一坐,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我是认真的。”
临近十五,攀上夜幕的月亮愈盈有缺,但月光明晃,照着我和叶灵灵回家的路。叶灵灵伸了个懒腰说:“阿心,你知道你自己哪点吸引我表哥吗?”
“貌美如花。”我诚实地回答她。
“该正经正经昂。”叶灵灵少有的严肃。
“酒醒啦?挺快的。好吧,谨遵叶主任指导。”
叶灵灵开始回忆:“你刚进学生会文艺部那会儿,负责新生晚会。当时打追光的男生胳膊受伤了,场里没人负责,我们都在说把追光撤掉的时候,你指着我表哥问:你叫什么?他答:莫河远。然后你评价:漠漠冰河远,悠悠岁月长。名字不错,去打追光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学生会主席,可是那又怎么样?主席就不能打追光了?不都是学生会的一份子么?”
“是啊,就是这句那又怎么样?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让我表哥中意。”
我默默摇头:“又是一个受虐狂。”
叶灵灵笑道:“宋倾心啊宋倾心,我有时候真庆幸这辈子遇到了你,可有时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我斜睨她:“胳膊肘好了?”
“呵,就那种级别的,还没资格让姑奶奶伤筋动骨呢。”
刚刚在KTV的卫生间,长得沾花惹草的叶灵灵在门口遇到一只猥琐大叔,大叔欲行猥琐之事。本来黑带的叶灵灵完全可以将其拿下,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湿滑的地面,一个不小心就先滑在地上,还好她及时呼救,我和莫河远听到声音就跑出去。我一看到叶灵灵处于劣势就急,拿出在幻想中揍顾昊天的勇气冲上去猛捶大叔。大叔估计没见过这样不要命打架的,当即就落跑了。
“哈哈,你没见你当时那熊样!太逗了!”回想起这画面,叶灵灵就直笑。
“笑嘛呢,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是啊,”叶灵灵皮笑肉不笑地接下去说,“我还欠你一个巴掌呢,要不要现在还啊?”
真是刻薄的女人啊,我诅咒你抢婚成功,让段珏折腾你一辈子!
回到家,正准备洗洗睡觉,手机响了。
公司小林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说道:“心姐啊,你明天千万别再请假了,公司有麻烦了。”
我稳住小林:“别急,慢慢说,什么事?”
“看新闻了吗?远洋的船沉了!”
我左肩搁着手机,找出遥控器开电视,正好看到夜间新闻——“S海遇特大风浪,远洋‘长鑫’号翻沉,目前全船33人死亡。”
“嗯,看到了。可远洋的船沉了关公司什么事啊?该不会是——”
小林呼吸急促地说:“就是啊,你和李总不是一直不让陈亮签远洋的单吗?那天趁你不在,陈亮结合了很多部门员工去劝李总,李总最后耐不住高保额,签下这笔单了。现在公司要赔这笔巨额险金了!完了完了,心姐,你说我们公司会不会倒了啊?”
远洋近几年连出问题,去年他们的油船因质量问题,导致石油泄漏。政府罚单并禁止远洋三年不得使用油船,业界也一直在谣传远洋公司内部大换血,新生血液撤换了老一辈的生意经,转而投入一些旁门左道的小聪明,将营销宣传做到最好,改建豪华游船,抨击同行,却没有提高船的安全性,我们去远洋的调查员认为船存在安全隐患。于是,我和李总坚持不签此单,但陈亮认为远洋毕竟是百年的老牌子,一次差错已是百年一遇,再加上这次的保额比平时的高了三倍……
可是现在出事了!
我沉住气却没法沉住心,抖着心问小林:“什么数?”
小林报了个价,我倒吸一口气。真要赔的话,对于刚起步的万保确实是个大考验。
“小林,听心姐说,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补充体力应战。”
小林应了声,挂了。
我惴惴不安地放好电话,躺倒床上。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好似穿着黑色拖地长裙的女人来回走动。
哎,真是个多事之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