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放假了!这是南宫环起床后的第一个感慨,她觉得她明年都不想上学了,实在有些浪费时间,如果将这些时间用在修炼上,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更加精进,南宫环心头琢磨着什么时候还是将这件事解决一下。
南宫环向来是个守时的人,说是未时便准时到了听雨阁,她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绣华服,头束同色的镶玉绸带,脚登蓝色厚底小皂靴,腰佩青白玉玦,神情持重略倨傲,当真是一副贵门公子的派头。
刚进店门,便有掌柜迎了上来,待又看见那块玉玦,更是恭恭敬敬的带她去了后园雅室。
听雨阁很大,说是酒楼,实际上更像是达官贵人们的私人俱乐部,前面自然是酒楼,但再往里面进一点便是能住宿的客栈,这些都是招待一般人的。更多的地方是庭园楼阁,达官贵人们聚会或者来放松的地方,这里面有赌场、武场、跑马场,甚至最后面的那大片山林,也是听雨阁的围猎场。
待南宫环进了屋子,九连玦正跪坐在席间品茗。见她进来了,眸光微动,倒是第一次见她一身男孩子的打扮。
“坐。”九连玦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小桌的对面。
南宫环看着他这副温温柔柔的举动,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之感,难道是最近转了性子?南宫环没有再多想,她只想尽快帮他恢复修为,仅此而已。
“我先看看你现在的状况吧。”南宫环将手搭在他的腕上,用师父教她的方法,注入水的元炁之力探查他的身体,“你打坐练功倒是蛮拼的,比前天好些了,不过也不用太心急,注意循序渐进就好。”
九连玦极少见她一本正经,老成持重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一笑若梨花落满园,繁星入了眼,淡然却又璀璨得让人无法忽视,映入南宫环的眼中,不禁有些失神,恍若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一般,待回过神思,赶忙收回自己的手指,问道:“你笑什么?”
九连玦眸光柔和的看着她:“我只是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像是师父在训徒弟一样。”
“有么?”南宫环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回味着自己的话,她也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哪敢把九连玦当徒弟训,还不怕他劈了自己。
“温泉你备好了吧。”南宫环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开始谈正事。
“自然备好了,后面的屋子准备好了一套常服,你穿这身可不行。”
南宫环点点头,见他早已穿好一身轻便的衣服,于是也转身进了后面的房间,不过一会儿,便出来了。她穿的是一套白色的轻纱常服,衣袂翩翩,倒是极衬她一身灵动的气质。
九连玦滑开推拉门,只见门后便是一间温泉庭院,那庭院玉石铺路,几块小小的假山堆砌成形,又在其中种植了名贵的花草,只可惜现在正值冬季,只有一枝红梅傲然绝立,再往前走,便是一圈儿温泉,温泉氤氲生烟,外边竟是悬崖峭壁,向远眺望,便能将山间风景尽收眼底。
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南宫环心里略感叹了一下,便在悬崖边的圆石上和九连玦盘腿而坐。南宫环略调整炁海,意注泥丸,温泉的水气的便向获得命令般,缓缓向两人的周围卷来,水气温白,越聚越多,温度也渐渐升高,不时带着一股生发之力浸入人的身体。
一个时辰后,南宫环收了功,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九连玦瞧着她的样子,心头升起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觉,但终究,还是想不明白那种让他有些不舒服的异样感觉是什么。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南宫环站起身来,又对他说道:“对了,下个月二十是我和我哥的生日,我二婶说要办生日宴,你要是有空,就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吧。”
下个月二十,不就是曾祖父回来的日子吗?九连玦想起前段时间,曾祖曾经传回讯息,说正月二十回来,怎么这么巧,难道是为了南宫环回来的?
“怎么?你没空吗?没空就算啦。”南宫环看着他迟疑的样子,倒没觉得有多失望。
九连玦回过神来,说道:“不是,我只是想起那天曾祖父要回来。”
“你曾祖父?我听我祖父提起过,听说是名高人呢。”
九连玦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眸,别有深意的笑道:“确实是名高人。”
入夜,九连玦看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不禁回忆起八年前的夜晚,那天曾祖父带着他去司天监,激动地对着他说:“玦儿,太白星将现,你要待的人终于要出现了。”
太白星亦是太白金星,也叫启明星、晨星,是天边最亮的一颗,传说太白星同时拥有着福与祸,生与死。
那时他不懂曾祖父话中的深意,只知最疼爱自己的曾祖父很在乎这颗太白星,于是就牢牢记着他的话。
“玦儿,此人伴太白星降世注定与你纠葛一生,既是你的福亦是你的祸,你且好自为之啊。”
“曾祖,玦儿一定记住您的话。”
“好孩子。”九连宇阳抚了抚九连玦的额头,又带着他走上观星台,他还记得,不过一刻,曾祖父就脸色大变,嘴里连连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曾祖父便像是老僧入定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疯狂的占卜演算,没过一两天,曾祖父便走了,只对父亲说他将云游四方,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从来没有提起过,只是偶尔会悄悄的回来指点下自己修炼的近况,通常不过呆上一两天,就又走了,直到几个月前,才主动跟他联系,如此看来,曾祖的回归必然和南宫环有关。
“公子,夜深了,该歇息了。”梨末看着坐在窗户边的九连玦,不禁出声提醒他,虽然这两天没下雪了,但还是怕他的身子受不了。
“嗯。”九连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遥望着幽深寂静的夜空,眼底隐隐映着一丝银紫色的涟漪。
..
嗯,我一定是疯了。南宫环撑着头,盘坐在地,一间小小的挟屋被她用来作工作室,满地铺着画纸,不是她画得不好,而是一张张画纸上除了九连玦,还是九连玦。
“小姐,该用晚膳了。”鸢尾在门口轻声唤着,见屋子里没反应,有些着急,小姐不会又睡在里面了吧,这冬季里,纵始屋子里有暖炉,也抵不住啊。
鸢尾不敢再细想,不由得推开屋门,却见南宫环坐在地上,一幅沉思的样子,四周全是画纸,下一刻又提起画笔,飞龙走凤,时而眉头轻蹙,时而又面露欣喜,更多的时候是毫无表情的沉思,她一笔一画的勾勒,倾尽自己全部的感情,那是对于美的欣赏,对于美的融入,对于美的执着。
鸢尾看着南宫环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禁轻叹一口气,在鸢尾的眼中,南宫环作画时就像是一根小小的蜡烛,发光发热,却是在燃尽自己的生命。
看来今晚又得和老爷说小姐不能来吃晚饭了,这次得用什么借口呢,鸢尾低头想着,却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画纸看了起来。
竟然是九连公子!鸢尾心头想着,又拿起一张来看,竟然还是九连公子!鸢尾突然觉得心头突突的跳,抬头向前瞅了南宫环一眼。不会吧,难道小姐真的喜欢九连公子?鸢尾干脆一次性将所有的画纸都收起来,果然,全是九连公子,而且还张张不重样的,简直一颦一笑尽在纸中,而且每张画的角度都不一样,有半身的,也有全身的,有正面也有侧面。鸢尾将纸放下,又深深的看了眼沉浸在画中的南宫环,默默的关上门,又出去了。
清晨,南宫环满意的收好画作,将画卷好,又放在画筒中。
鸢尾端着盆水进来,看着她眼底的青痕,心疼得很,以为她对九连玦情根深种。
“鸢尾,沐浴。”南宫环打了个哈欠,她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休息一下。
“是,小姐。”鸢尾准备转身出去叫墨香和玉螺准备热水,却被南宫环又叫住了。
“鸢尾,桌上的那叠画纸,你顺便拿去烧了。”
鸢尾指尖微颤,不解的看着南宫环,“可是,小姐那可是你画了好久的,而且画得那样好,你舍得烧掉吗?”
“为什么不舍得?”南宫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鸢尾一眼,“留在这里不烧掉,岂不是后患无穷。”
原来是怕被人抓到把柄,小姐这是爱得深沉啊,鸢尾心头这样苦涩的想着,没有再说什么,拿着画纸出去烧掉了。
南宫环哪里知道鸢尾的小心思,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再拿她的画作去换钱花。
南宫环这一觉便睡到了中午,待在南宫雄和南宫诚武面前转了一圈,又用过午膳后,便开始草拟一份计划表。
鸢尾此时刚从外面回来,在书桌前对她小声的说道:“小姐,已经安排妥当了,拍卖会安排在明天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