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问一答,冰凉的血
王城大道,号称王道!无妖敢踏,无魔敢上!
大道极宽极阔,两旁无任何高达树木生长,但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两尊高大的人形石雕如兵俑。这些兵俑在并不明亮的前方某处光线照耀下,如真正的王城战士般散发出一股强大铁血的味道。
兵俑乃是珍贵精铁矿石混铸,上有封印师亲手写下的符文封线,与妖族天生相克。
马车如风般疾驰在兵俑之间,可身后那一片巨大的黑影,速度反而没有减弱更加凶悍地扑来,仿若这大道两侧的兵俑,并不能震慑到它们。
金河面庞变得很凝重,前方踏风驹的屁股已经被他打破,浓烈的鲜血味道混着强烈的风,灌入他的口鼻,让他很不适应。他的头发已经被踏风驹带起的剧烈狂风吹散,双目虽然看到了前面微弱光线,可却因眼角崩裂,鲜血糊了眼而显得视线更不如先前好。
陈惊灵脑袋一直往后扭着,在他瞳孔中,一大片浓重得无法形容的黑影,距离马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他在此刻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动作,能够延缓后面那片阴影的速度。
他左手摁着苏唐小腹,而后狠狠用力一掐,苏唐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吃痛一叫。
陈惊灵放开了手,这只原本摁着其小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后背。
在无忧镇内,他有两件兵器。一件是镇子西处铁匠铺里打造的短刀,另一件则是封先生赠与他的,属于是封先生的贴身兵器。
封先生以前也习过斩妖战法,也有过自己的贴身兵器,随着后来他舍弃斩妖之法修行封印之术后,他以前的贴身长剑亦就封存,赠与了陈惊灵。
陈惊灵的背后,背着的便是封先生斩妖之时的长剑。
……
“好多的妖!”苏唐被掐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句话。他并没有看到身后的情景,只是在解释他为何会突然昏倒。
“我知道。”陈惊灵回转过头来,看着他凝重地说道。
“我想西川师兄他们…应该遭遇不测了…”苏唐面容有些悲伤地低声说道。
“我也知道了,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陈惊灵顿了顿,然后指了指后边。
苏唐偏过头去,借着大道最前方涌来的几缕微弱光线,仿佛看到了前方的恐怖情形般,顿时大叫起来。他并没看到前方的景象,或者说没有看得多么清楚,可是他比陈惊灵或者金河都清楚,前方一大群妖的本来面目以及数量。
因为他的天赋很特殊,可以感知到妖气。
一大群妖距离他这般近,他那恐怖的天赋,甚至可以感知到每一头妖的长相体态。所以,他被吓得很厉害!
“这群妖…是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只是向后瞥了一眼,便匆忙回过头的苏唐,望着陈惊灵那无比凝重的眼睛,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究竟要怎样才能甩开他们?”陈惊灵面容依旧凝重,说道。
……
马车飞奔,身为接近高阶,属于中阶顶峰的踏风驹,速度原本很快。可是按道理说,拉着一辆沉重马车的踏风驹,速度根本无法与妖灵飞掠的速度相提并论,可不知为何,那群妖已经跟上来数十个呼吸了,仍旧没有办法一扑而来,钻入车厢,将陈惊灵二人撕成粉碎。
或者是踏风驹因天生对妖族的恐惧,而在舍了命狂奔?
也或者,这群妖只是小妖,先前诛杀西川等人的那只巨妖并未杀来?
亦或是,这群妖本就是在尾随马车,等待着那只最强妖灵来吞噬三人?
也不管为何,至少现在这群妖还未扑将上来。
这群妖此刻,距离他们还有数米的距离。
马车的速度开始变得并不如先前那般迅疾,踏风驹即便再怎么对妖恐惧,它的体力也终究无法永远充沛,永远巅峰。
妖灵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大道两旁出现的兵俑越来越密集,前方的光线,越来越明亮真实。
嗤!
一只如爪如手的怪异青色爪子,狠狠地钉在了车厢内壁之中。一只妖灵借着手臂狭长的特点,竟然是一下子缩短了马车与他自身的距离,身子借着钉入车厢的手臂而后猛地一缩,便缩进了车厢内里。
“啊!”见车厢内壁上突然多出个巨大的爪子,而后一团带着腥风之气的妖物涌了进来,苏唐竟茫然地不知所措,只是大叫一声,便将脑袋偏将过去,不敢去看那如兽如妖的妖灵那恐怖的模样。
陈惊灵目光亦是狠狠一缩,面色在那只妖物涌来的霎那,陡然苍白了数分,大脑亦都在那时空白了起来。好在他以前有跟随封先生去后山打过猎,见过凶兽,即便他此刻很恐惧,不知所处,可他仍旧与恐怖做着极剧烈的斗争,并没有被恐怖瞬间吞噬掉。
他慌张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挣扎,而后猛然挥动右手早已紧握的短刀,奋力向那钉入车厢内壁的爪子,一刀斩去。
骤然间,刀光大起,映得车厢内一片大亮!
而借着刀光,陈惊灵更加清晰的看清楚了这只妖灵的样子——如成人般的身高体积,浑身上下长满了青色的硬毛,两条腿如同青蛙腿一样,脚趾扁平,长着长长的泛着青光的指甲。它的肚子向内凹陷,两只手臂颀长无比,双手如双脚一般无二,扁平且有着锋利狭长的指甲。
至于他的脖颈,他没有颈子。
胸腔之上便极为突兀地挂着一颗脑袋,脑袋,竟和普通的人类一模一样!
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还有一篷青色如水藻般的头发。只是他的容貌极其普通,没有太多的特色,令人一看之下便很容易忘记。
这就是妖灵?
陈惊灵看了面前这只妖一眼,那柄短刀便已然狠狠斩了下去。当时还很犹豫,或者不能说是犹豫,是因为害怕而没有太多的勇气出刀!
刀光亮起,那只狭长的爪子与狭长的手臂嗤然分开,青色的鲜血迸溅而出,倾洒在他的脸上。
这血…竟然是冰凉的!
陈惊灵没有办法避开这蓬鲜血,他被鲜血淋来,只感觉之前对妖灵的恐惧无措之感,瞬间消失,冰冷的妖血洒在脸上,让他感觉如酷热下被淋了一盆清水。
感觉,很微妙。
原以为将这只爪子斩断,那只妖灵便会就此飘落车外,可谁想到,一只爪子被斩落,那妖物只是发出一声怪叫,另一只狭长扁平的手便如一根离弦之箭,再次钉在了车厢另一边的内壁上。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以及感知范围内的波动,令得苏唐下意识地将身子一挫,坐倒在了车厢地板之上。而当那只爪子彻底钉在了另一边内壁上时,仿佛提前知晓那妖物的动作一样,几乎是同时,陈惊灵的刀,便落在了手腕上。
接着再是一声吃痛怪叫声响起。
这只妖物,便因身体没有着力点,而被疾驰的马车甩飞而出,如先前那块被陈惊灵劈开的车厢后板,砸进了一群妖物里。
……
无忧镇的镇口,有数名持着长矛的壮汉集结着,他们身上依旧穿着由花草藤蔓编织的衣物,身上涂着一层有一层的花绿染料,如一个个原始人。
这群人的最前方,依旧站着封先生。
与封先生站得最近的一名壮汉,因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颜料,并不能看清楚表情地低声问道,“封先生,那两个小崽子离开已经有将近一天了,也不知现在到了王城没?”
“还没有。”封先生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真希望他们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王城离我们这儿山高路远的。”
“苏唐那小家伙,我不会相信以他的命格,会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至于惊灵,他习过我的很多本事,虽然现在不怎么熟练,但终究会慢慢熟练起来。并且,陈惊灵的命格,比苏唐强大了不知多少!”
“在我看来,他们现在不会出什么问题,日后终究不会。”
那名壮汉的问题,明显不是封先生回答的问题。因为壮汉只是在问从无忧镇至王城路上的情况,而封先生回答的却是他们整个人生的境况。
就此,壮汉与封先生的一问一答彻底结束。
封先生轻喝了一声,而后便带着一群人开始向后山进发。
上山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