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的夜晚,是什么让人颤栗?
绝不是故事,而是它背后的人性!
强暴
杨妃穿过漆黑的弄堂,开始有些细密的汗珠。身后总有一阵奇怪的脚步,她快,那脚步也快,她慢,那脚步也慢。疑是幻觉,或是回声,不敢回头。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崩溃。
她在心底想,我数到三,然后就回过头去。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数着自己的脚步。一……二……在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那一瞬间,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巨大的酒味扑面而来,一个男人的双手慌乱地在她胸前揉搓,并将她拖到垃圾堆旁边。
杨妃只感到男人力气野蛮,她的脖子被勒得咯咯直响。头晕目眩之后,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不杀她,做什么都可以。
杨妃的衣服被残忍地撕开,底裤被胡乱扒下去,大腿压到了一个哗哗做响的塑料袋,破了,里面流出恶臭的食物。这是几天前别人丢在这里的垃圾,巨大的恐惧却已经令她不太在意这些小小的令人作呕。她发出崩溃般的哭泣,听起来像一种央求。
男人没有怎么样她——只是强奸。
男人很卖力,似乎带着巨大的仇恨。但是他在进入她的身体之后,忽然慢慢地就平静下来,甚至有些温柔。在这样莫名奇妙的感情下,杨妃也逐渐平静——因为自己的生命不会被危害,这比任何都值得庆幸。杨妃忽然想看看他的脸。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她努力辨认了他一下。她发现自己的心脏遽然停止了跳动。
这个男人,她认识。
八年前,杨妃只是一个高中的小女孩,弟弟因患白血病需要巨款救治,有人帮忙把她介绍给一个小混混去破处。那小混混叫乔立宇,父母经商,家里资产上千万,他却早早厌学,出来“闯荡江湖”。
杨妃没有委身,哪怕她知道乔立宇喜欢她,他却高高在上,要她像女奴一样来乞求她的救赎。那时他们都太年轻。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总有些趁人之危的味道。她恨他。
杨妃念大学时,弟弟因没有钱救治,死于病榻。而乔立宇却被父母送至英国念书。临走时,他送给她一叠画,上面全是她。
她那么恨他,那么恨他。如果爱,为什么要她受到屈辱?如果他肯帮她,她会心甘情愿地委身,但是她不愿被挑衅,不愿拿出尊严,予人践踏。他们都有高傲的心。最终输的是他,他忍不住心酸,后悔,赠画。那么这画的出现只能令她疯狂。她把它们扔到卫生间,烧成灰还不解恨,连灰烬都要用脚狠狠地跺,哭得羸弱无声。
两年前乔立宇回国,在父母公司做事。他已经是开着沃尔沃,说话夹杂英语的英俊青年了。她也是个有了男友、即将结婚的城市小白领。
乔立宇来找过她。他仍然喜欢她,他解释:当初提出那样的要求,只是想杀杀她的傲气,其实即使她肯委身,他也不一定能从父母手中拿得到几十万元来给她。
但是她仍然恨他,似乎弟弟的死亡,和她内心关于委身与否的挣扎,因为那一句玩笑,便此生与他休戚相关。
后来乔立宇谈了恋爱,又分手了。他偶尔在街上遇到她,会把车停下来,满眼凄凉地看着她。她则挺着脖子婷婷地走过去——他有的是钱,但是他不能收买到她的高傲。
乔立宇起身穿衣服,他雪白的衬衫因为在地上翻滚而变得像抹布。他把杨妃也拉起来,忽然间,痛哭。
他说:“从你念高一那一年,我就喜欢你。可是我写给你的情书,你从来都没有看过就扔掉。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追不到的女人。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希望你理解我,那在当时,其实并不在我能力之内,我只是,喜欢你。今天中午,听说你要结婚了,我觉得心痛,这世上没有我摆不平的事,可是我摆不平你……”
杨妃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像噩梦一样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她失控地尖叫了一声,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歇斯底里地叫道:“滚!”
乔立宇酒也醒了大半,狼狈地站起来,走了。
杨妃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发现手机不见了。她又折回去找手机。一路上,她一直哭。为什么那么恨他?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恶的男人吗?她恨不得他死。
捡回手机的那一瞬间,杨妃的心在痉挛。她要报警。他是个公子哥,留洋回来的,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王子。她要让他的人生从此被人唾弃。
荒诞
十分钟后,杨妃走到小区的保安部。正好有一个巡逻的小民警在,他像模像样地把她带回派出所,给她做笔录。路上遇见他的同事,人家问:“怎么了?”他答:“没事,我一个朋友,来坐坐。”杨妃还很感动,这小伙子,真会保护她的自尊。
做笔录时,这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小民警有为难的表情:“你不能乱说的啊,是真的强奸吗?”
那一瞬间杨妃忽然意识到,乔立宇在这城市是有后台的。
小民警开始问细节。他是怎么扒去你的裤子的,哪只手?你确定他进入你的阴道了吗?什么时候射的精?他还要走了她的内裤,说这是证据。
杨妃并不知道她要面对的还有这样令人抓狂的问题。她再度歇斯底里起来。
小保安见她情绪太不稳定,忽然慢慢地踱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再然后,他的体温开始升高,手脚也开始不老实。他问她:“你知道女人在什么时候最迷人吗?在受到侵害、最无助的时候。”
见杨妃像傻了一般无动于衷,小保安继续开导她:“你上面有人吗?没有吧,那你很难告倒他的。除非我帮你。”
他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他的手伸了进去,她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胸,在他手里挤得变了型。荒唐的际遇真是无处不在啊。她闭上了眼睛。
从派出所出来,小民警执意要送她。他信誓旦旦:“你放心,你那条内裤就是铁证,有我在,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一路上他都十分保护她的样子,好似她是他的女朋友。杨妃跟他聊了两句,才知道他只是个小小的协警,连警号都没有,就是这儿的临时工。
他急着辩解:“我在这儿工作了两年了,认识上面很多人的!就是乔家势力再大,我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以后你一个人回家太不安全了,我能每天都来接你下夜班好吗?”
杨妃不愿说话。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的世界观是错误的,乔立宇并不是一个坏人,总是有别的坏人,但是又看起来有一张笑脸,而且那么年轻而纯真。总之一切都混乱了。
她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去告他?他一辈子都会这样被毁了。她不是什么处女,也无非是被人强行做了一次,没有掉一块肉,有必要害他一生吗?
想来想去,头痛欲裂。
仇恨
第二天,派出所正式立案了。杨妃接到电话,乔立宇将被正式拘留。她又被请去派出所做笔录,原因是上次那笔录做得太不正式,是协警做的,在场只有他一人。公安部门需要再确认一遍事实。
临出门前,杨妃洗了个澡。没有什么原因的,觉得自己是这样地混乱——乾坤颠倒。
杨妃陈述了一遍那天晚上的经过。民警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她想了想,这次就是真的了,乔立宇真的完了。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他让别人转达他的意思:可以救她弟弟,但要她陪一晚上。放学的时候,她在别人的手指下远远地看着他,他的目光里全是得意和挑衅。他志在必得。她被这目光激怒了。
回到家后,她看着生命危在旦夕的弟弟,看一眼,哭一场。
她知道他曾经写过情书给她,虽然她把人和名字对不上号。但她知道是他。她想他若是真心爱她,他会来帮,那么她就把自己给了他。人生在世,什么都讲个心甘情愿。
可是他没有。
后来他无数次来找她,仍然是那么骄傲,甚至带了点恨意。他来问她,你就真的觉得你对得起你弟弟吗?
那时天真的她,那么执着地相信,他可以帮她。于是她一直骄傲,不敢低头,不愿妥协。直到等到绝望,等到恨意丛生。
他去英国的时候,她曾看过一眼他画的画,他画得真好。
她恨了他八年。因为她的性格太硬了,没有男人可以驾驭她,甚至曾经拿她弟弟的生命做威胁的乔立宇。她害怕被男人驾驭。直至今天仍然是,她爱的男人,全是软蛋。可是她心底为什么,一直有一个结,那么恨,打不开。
也许从他那么骄傲的眼神开始,她就已经喜欢他了。因为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原来隐藏得那么深,被恨意全盘覆盖,看不到眼睛。
杨妃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还有,我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你们的协警在昨天晚上,也同样强奸了我。”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杨妃如释重负。
协警的一生也完蛋了,但是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爱他,亦不恨他。她本来并不想揭发他,因为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是胆子有点大。她揭发他,她觉得自己就是损人不利己。其实在做爱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不情愿,这个第二次,好像还挺爽的。
可是她忽然有点烦他。就是因为他,她才真的就把乔立宇给告了。
她无法用别的行为来弥补自己的愧疚,于是只能把这后悔,栽到他身上。
何况恶有恶报,每一个犯了错的人,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她安慰自己。
终于结束了。她与乔立宇,爱恨全部抹平。仅有的那一小点后悔,也找到了一个替罪羊,给发泄了。她甚至要感谢这件事,如果不是乔立宇这样,她怎么会有机会报复他?如果不是有这个协警里面的小败类,她那一丁点小小的可惜和后悔,又怎么抹平?
这是一个于杨妃而言,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