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丽心急如焚，赶到县人民医院急救室，见儿子杨央面容苍白躺在病床上，凭直觉，儿子病得不轻，丈夫守在儿子床前，一言不发，望着儿子发呆。
王秀丽扑在儿子身上“哇”的一声哭了，有护士很快进来阻止了王秀丽，王秀丽只好低声抽泣着，哭了半天，她又扑到丈夫怀里，捶打着丈夫的前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丈夫也流泪了，他用手为妻子抹着泪安慰王秀丽：“别哭，杨央会好的，我们的儿子会没事的。”
这时，上次让王秀丽夫妻带孩子到省城检查的那位医生走了进来，带着埋怨的口音说：“你孩子检查出来，就应该赶快住院治疗。”
“我们经济条件不好，一下筹不起那么多费用。”丈夫说。
“你妻子在信用社工作，工资那么高还没钱，别舍不得花钱，耽搁了孩子。”医生话里有挖苦的意思。
丈夫苦笑笑，他没法向医生解释。
“赶快转院吧，别再耽搁了。”医生说完走出了病房。
杨央很快被转送到省城一家大医院，用于治疗心脏的药大都是十分昂贵的。仅仅一个星期，就花了几万元，还得有人陪侍，王秀丽的丈夫干脆辞了职在医院陪侍儿子。医院准备为杨央做心脏手术，让王秀丽夫妇在短时间内尽快筹集昂贵的手术费用。
王秀丽让丈夫陪侍儿子，自己一人回去奔波，她要付出一切给儿子治好病，她不能没有儿子。
王秀丽回到柳城刚进门，王斌和钱水仙就来了。
王斌是昨天和钱水仙一块儿进城的，本来王斌不愿带钱水仙到他家。
钱水仙问：“怕你父母不待见我？”
王斌说：“不是，我爸妈爱吵架，怕你撞见难堪。”
钱水仙说：“老了还吵什么！难道他们就不通情理，见未来的媳妇头一次进门也吵？”
争了半天，王斌只好硬着头皮带钱水仙到了家里。
家里很安静，只有王斌的母亲在，他母亲悄悄告诉王斌，他父亲去了白云信用社有好几天了。
“爸，还提离婚的事？”王斌私下问母亲。
“离就离吧，我就当他没从白云回来一样。”母亲有些伤感地叹口气。
“妈，你真舍得爸走？”王斌问。
“谁晓得，他和我在一块待了几年，这猛然一走，倒觉得很孤苦，有时很想你爸。”母亲说。“大人应该都这样，在一块儿成天吵吵闹闹，谁也不服气谁，一旦分开，又觉得谁也离不开谁。我也不晓得你爸想我不。”
“怎不想呢，等爸回来，你好好跟他谈谈。你们也该过几天安静日子了。”王斌安慰母亲说。
王斌母亲说：“我试试吧！”就提了篮子上街买菜去了。
王斌母亲一走，钱水仙要吃橘子，并让王斌剥了喂她，王斌只好剥给钱水仙吃。他剥着剥着，想起了柳琴，柳琴已有好多天不理他了，见面头一低，匆匆而过，王斌也尽量避着柳琴。他觉得欠了柳琴一辈子还不完的情债。
“你想什么，莫不是想柳琴？”钱水仙嚼着橘子问。
“我在想你不该对柳琴那样。”王斌听钱水仙说过那天他走后她对柳琴说过的话。
“我要让她彻底绝望，把她这个情敌打得一败涂地。”钱水仙得意地说。
“没想到你们女孩吃醋比我们男人厉害，说话做事都酸得让人掉牙！”王斌挖苦地说。
钱水仙不依了，她从沙发上跃起，把王斌扑倒在地板上，把嘴唇压在王斌的嘴唇上，含糊不清地说：“我让你尝尝到底有多酸。”
王斌母亲回来时，透过半掩着的门，看见儿子和钱水仙在床上拥在一起，她叹了口气进了厨房。
很快，王斌也跟了进来。
王斌母亲问：“斌，你觉得水仙适合你？”
王斌说：“我感觉还可以。”
母亲又问：“柳琴比她差吗？”
王斌说：“不，是我比柳琴差，我不配柳琴。”
王斌母亲长叹了口气说：“柳琴在你回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把一切告诉了我，你对她伤害太深了，你不该错过柳琴。”
王斌觉得母亲的话出于一种偏见，直到后来，他才晓得母亲的判断是何等的正确，他的判断才是出于一种偏见，他被这种偏见左右了自己的感情，从而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王斌从母亲嘴里得知表姐的儿子杨央的病情，就上来询问情况。
王秀丽含着泪把儿子的情况告诉了王斌和钱水仙。
钱水仙听得眼圈发红，也陪王秀丽掉泪。
王斌说：“表姐，别担忧，还有我们哩！”
钱水仙也点头称是。
王斌说：“表姐，你向马主任申请一下，先贷上款给杨央做了手术。”王秀丽说：“咱们社资金不多，又赶上大青山农民开山取石，资金缺口很大。我不能张这个口，这时候，农民更需要这些贷款，十多万元贷款可以治好杨央的病，但更能帮助千百个大青山人脱贫致富。再说，假如我贷了款，我什么时候能还上，大青山信用社因为我造成这么多资金外占，失去流动性，会给信用社带来多大损失啊！”
王斌听了心里一阵感动，他说：“表姐，大青山人和大青山信用社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比你的亲人更重要。”
“我应该这样，你们更应该这样，所有的信合人都应该这样，我们才能干好信合事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王秀丽感慨地说。
“那你从哪里想办法筹这么多钱？”钱水仙问。
“我尽量想办法吧。前几天我听朋友说有位大款为母亲换肾，正寻求捐献者，出价很高。”王秀丽说。
“你要卖掉自己的肾吗？”王斌和钱水仙都吃了一惊。
“为了杨央，我只能这样做了，再说少了一个肾脏对身体也影响不大。”王秀丽动情地说。
王斌和钱水仙走后，王秀丽也下了楼，她要去找那位朋友与买肾的老板取得联系。天空飘着雪花，老周师傅依旧撑着太阳伞在微笑着等人来买书，他见王秀丽走过他的书摊，拢着手站起身来，亲切地问：“孩子住院了？”
王秀丽不晓得老周师傅是怎么知道她儿子生病的，她有些迷惑地朝老周点点头。
老周从书摊里拣了十几本儿童连环画，递到王秀丽面前：“孩子生病住院一定很寂寞，你把这些书带给孩子，让他解闷。”
王秀丽心中涌过一阵感动，她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默默地接过书，深深地给老周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