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丽回到大青山信用社,头一件事就是到大青山信用社对面山坡上,给马云仙奶奶烧了纸,马云仙奶奶生前曾对马云仙说过,她死后不要把她埋回村里,要把她埋在信用社对面的大青山山坡上,让她天天看到信用社。看到信用社,她就看到了孙女马云仙。
痛哭一场,陪王秀丽去的马云仙也拉不起王秀丽,干脆也跪下来陪王秀丽哭。两个人整整哭了一个多小时,太阳西沉时才回到信用社。
王斌到吃晚饭时也没回来,老金师傅收拾好厨房,告诉马云仙说他回家看看叶子,多日没回家,他很想女儿。走时又叮嘱李勇帮他照看一下锅炉。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老金师傅骑了辆旧“飞鸽”自行车,借着雪光小心翼翼地骑着回到深山沟。
老金师傅推车走进自家院子,看见窑里一片漆黑,而且有叶子的哭泣声,老金师傅就觉得不对劲,他一边喊叶子的名字,一边快步往窑里走,一进门,与一个正夺门而出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老金师傅见这个人夺门而走,就晓得不是善良之辈,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往进一拉,随即把屋门用后背顶住。
那人见跑不了,就“扑通”一声给老金师傅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向老金师傅求饶:“金大伯,您就饶了我吧!我该死呀!”
老金摸索着拉着电灯,见跪在自己面前的是村里的二流子光棍赵三。望着赵三衣衫不整的狼狈样,金师傅就知道这小子在他家没干好事。
老金师傅拎着赵三进了里屋,看到叶子正赤身蜷缩在被子里哭泣,老金马上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他使出全身力气照赵三的瘦脸就是两个耳光。
天快黑时,赵三从一个寡妇家出来路过叶子家院子,见叶子正站在院子里张望什么,就嬉皮笑脸问叶子:“叶妹子,等你赵三哥哩!”
叶子没理赵三,扭头回了屋里,赵三也跟了进来。叶子撵赵三出去,赵三死皮赖脸不走,叶子就不理他了,忙着做晚饭,对赵三也没存什么防备之心,以前赵三常这样,叶子一直不理他,他就讪讪地走了。
今天晚上,赵三坐在炕沿上一直抽烟,叶子吃了饭洗了碗,上炕装出铺被子的样子,没好气地对赵三说:“我要睡觉,你快出去。”
赵三没吱声,猛地往地上一扔烟卷,淫笑着说了一句:“我陪你睡。”就扑上炕,死死地把叶子压在身底,叶子想喊,但被赵三的大手紧紧捂住,捂得她有些窒息,叶子很快就软成一团,任赵三另一只手扒去身上的衣服……
赵三一动不动任凭老金师傅用拳脚在他身上发泄痛恨。
这时,有摩托车停在了老金师傅院子里,王斌来到老金师傅家,他是去红柳村调查那几户联合水利建设情况的。路过金师傅院子,看到金师傅的自行车停放在院子里,知道老金师傅回来了,打算和金师傅稍坐一会儿再回信用社,没曾想,碰上了金师傅正教训赵三。
叶子见王斌进来,用被子捂住头,哭得声音更大了。
王斌问金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金师傅用脚一踹赵三:“你问这畜生。”
王斌马上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他恨恨地说:“该打,像这狗东西还让他臭在这里干啥?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
金师傅有些犹豫。
王斌说:“留着也是个祸害。”
很快,松塔派出所来人把软瘫在地上的赵三带走了。
王斌走后,老金师傅坐在炕沿上,垂着头直叹气,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儿,虽然叶子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二十几年的父女情深,金师傅一直把叶子当亲生女儿看待。
过了许久,老金师傅才为叶子掖了掖被角,“叶子,别哭了,怨爹没有照顾好你!”
叶子止住哭声,抽泣着说:“我不只为赵三欺负了我伤心。”
金师傅问:“那你还伤心什么?”
叶子说:“我更伤心,王斌从没对我重视过,这下他更瞧不起我了。”
金师傅这才知道叶子一直在深深爱着王斌,老金师傅也非常希望王斌成为自己的女婿,可王斌的一切他都清楚,王斌心里只有柳琴,虽然王斌拥有过钱水仙,但那只是一种出于激情,而真正在王斌心中的唯有柳琴,叶子爱王斌只能是一种自己对自己的感情折磨。
老金师傅想对叶子说,“你别想王斌了,你们走到一起是不可能的事。”但他说不出口,如果他这么说,叶子听了会更伤心的,不如让叶子就这样一厢情愿地深恋下去,终有一天她会想透的。
王斌回到信用社在马云仙的办公室里把叶子的不幸遭遇讲给了马云仙和王秀丽,她们听了,很为叶子难过。说:“以后让老金师傅晚上多回些家,别让叶子再有什么意外。”
王斌也表示晚上锅炉由他和李勇轮流烧。
走出马云仙的办公室,王斌路过柳琴宿舍时,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细听是范文。
回到宿舍,李勇就告诉王斌,说范文到大青山扶贫来了。
“不是扶贫队里没他吗?”王斌说。
李勇说:“是他主动申请来的,和一位不想在大青山蹲点的同志换了。”随即李勇又对王斌说:“你可要当心啊,来者不善!”
王斌无所谓笑笑:“我成全他们。”
李勇问:“真的?”
王斌消沉地说:“我如今成了一只破碗,哪个女孩愿端着破碗吃饭呢?”
王斌很憋气,就和衣躺在床上,可心里总在想那边的范文和柳琴,然后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钱水仙。
钱水仙离开大青山信用社的当天下午,她来到王斌的宿舍,求王斌原谅她,她表示到南方挣了钱一定还王斌的5000元钱。王斌冷冷一笑,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自己宿舍,身后很快传出了钱水仙的哭泣声。过了一会儿,钱水仙红肿着眼睛到马云仙办公室给父母打电话,让父母租车来接她,马云仙说:“不是说好明天走的吗?”钱水仙听了,泪水又涌了出来说:“云仙姐,我多待一晚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马云仙听了,叹口气说:“由你吧,到了南方后就打电话来,给我和大家报个平安。”
傍晚时分,出租车来接钱水仙,马云仙等人帮钱水仙把行李搬上车,钱水仙和大家一一握手道别,轮到王斌时,钱水仙没有勇气把手伸给王斌,头一低,匆匆要上车。王斌却拦在了她面前,用双手抱住钱水仙的肩头,动情地说:“水仙,我原谅你,谢谢你对我的爱,祝你一路平安!”
钱水仙听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在王斌怀里,抱住王斌的头狂吻了许久,才上了车。
出租车驶开了,钱水仙摇下车玻璃,伸出泪流满面的脸向身后久久凝望着……
王秀丽正要走出马云仙的办公室时,电话响了,马云仙接起电话一听,是王秀丽丈夫打来的,就把话筒给了王秀丽。
王秀丽接过话筒问:“什么事?”
电话里丈夫问:“你把钱送到希望工程办公室没有?”
王秀丽回答:“我一从省城回来就直接到了希望工程捐款办公室。”
丈夫又问:“你告诉他们是捐给老山掌修学校用的吗?”
王秀丽回答:“说了,办公室同志说,过了年就动工修建。”
丈夫说:“那就这样吧。”
王秀丽又问:“杨央好吗?”
丈夫说:“很好,他说很想你。”
王秀丽搁下电话,马云仙向她投来无比钦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