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别误会，学一回《非诚勿扰》，不是学江苏卫视的电视节目“非诚勿扰”去相一回亲，而是学冯小刚导演的电影《非诚勿扰》，来一回生前告别会。
啥，学这？是否脑子进水了，或者脑瓜子让铁门给轧了？人家是电影，是逗你玩的，是编个故事骗你眼泪引你笑，最终赚你钱的，你还当真了，真是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主，看来把生活当电影过了。保不定有人问：莫非此人也患了黑色素瘤？
不不不，他可没有生什么黑色素瘤、红色素瘤。正确地说，他至今还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恶性的不治之症，换句话说，他活得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太太平平过日子，要出花头，弄点事出来呢。
这人是谁呀？
告诉你，他就是娄城翰林弄的丁老爷子，丁老爷子今年古来稀年纪了，早年当过副乡长，算是风光过几回的。自退休后，人走茶凉，如今几乎就破老头子一个，谁也不会当他一回事。他多次感叹世态炎凉，怪话牢骚满肚子。有时小酒一喝，什么话都敢讲，骂娘也敢骂。
儿子劝他说：朱镕基总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你不知大多少个档次吧，他老人家退休后也淡出政坛，淡出媒体，逍遥自在当个老百姓，这多好。比比企业退休那微薄的退休金，你偷着乐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呀，打打太极拳，锻炼锻炼身体，多活几年，多拿几年退休工资，比什么都强，别一天到晚七想八想瞎折腾。
可老话说“江山好改，本性难移”，丁老爷子就是不能安分，他看了《非诚勿扰》后，一直有个想法：如果我能看见我的追悼会上，生前的亲戚、邻居、同学、同事、朋友，对我啥态度，啥评价，这该多好啊。若真死了，你来不来，哭不哭，伤心不伤心，送不送奠仪，送多送少，你是说好话，说表扬话，高度评价，还是幸灾乐祸，或者造谣污蔑骂一通，或者一盆屎扣死者头上，死者一概不知，又有什么意思。
对，我也来个生前告别会。人家电影里都有了，这说明在现实生活中是可以的，允许的，不违规，不犯法的。自有这想法后，丁老爷子竟几个晚上睡不踏实，老在琢磨这事，在完善这方案。等自以为考虑成熟后，他向家里摊牌了。这家里，老太婆是阻止不了他的，就是儿子这一关他没有把握。
果然不出所料，儿子坚决反对，这算哪门子事呀。儿子说：“我在政府机关工作，好几年来一直是个副的，眼看有机会拨正，你这一折腾，啥影响，我升迁的事八成没戏。你也为你儿子考虑考虑，好吧。”
“嗨，你升你的官，我办我的生前告别会，你认我这老子你参加，你不肯参加我也不勉强你。我花自己的钱，不用你掏一个子，这总可以吧。”
丁老爷子也很倔。
丁老爷子的亲戚、朋友、邻居、同学、同事知道后，无一不是反对，无一不是来劝他，劝他放弃这荒唐的想法，别丢人现眼，落个笑柄。可丁老爷子主意已定，执意要搞，为此与老伴、儿子闹起了矛盾。
这一次，向来好说话的老太婆竟然不听话了，她说：“这事万万不行！
人家会误以为我们想借此敛财呢，影响肯定极为恶劣，我做不出。”
老太婆几个电话打出去，把大女儿、大女婿、小女儿、小女婿统统叫了回来，商量咋办？
大女儿说：老爸搞生前告别会，他把我们当什么了，瘆人不瘆人？
大女婿问：最近，老爷子受过什么刺激吗？其他还有什么反常言行吗？
小女婿说：老爸会不会脑子出了问题？
小女儿说：干脆，趁我们都在，把老爸送精神病院检查一下，大家求个放心。
说干就干，女儿女婿对丁老爷子说上海来了专家门诊，去检查一下身体。女儿女婿最担心的是万一老爷子看出问题，不肯就范接受检查怎么办。
那两位精神病专家满有把握地对丁老爷子女儿女婿说：“放心，放一百个心，等到了精神病院，就由不得他老爷子肯不肯，愿不愿了。”
丁老爷子儿子知道后，气得差点失态，“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事先不征求我意见。你们这样不是害老爸，更害我吗？”
丁老爷子的生前告别会最后没有办成，但丁老爷子有精神病却传得娄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2011年5月2日写于太仓先飞斋；
原载《香港文学》2012年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