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卧碑

《清代科举考试述略》书中有一张府县学宫（文庙）的平面图，大成殿之东为明伦堂，这里是生员（秀才）听讲的地方。堂前立有一块“卧碑”（通常的石碑，高度总是大于宽度的；此碑因条文较多，宽度反大于高度，不像立着却像卧着，故称“卧碑”），上刻晓谕生员的文告十三条。明代的六条颁行于洪武十五年，清代补充的七条颁行于顺治九年。明代的头两条是：

国家明经取士，说书者以宋儒传注为宗，行文者以典实纯正为尚。今后务将颁降《四书》、《五经》……课令生徒诵习讲解。其有剽窃异端邪说，炫奇立异者，文虽工弗录。

天下利病，诸人皆许直言，惟生员不许。……其事不干己，辄便出入衙门，以行止有亏革退。若纠众扛帮，骂詈官长，为首者问遣，尽革为民。

清朝又加了三条：

生员当爱身忍性，凡有司衙门，不可轻入。即有切已之事，止许家人代告。

为学当尊敬先生，若讲说皆须诚心听受。……军民一切利病，不许生员上书陈言。如有一言建白，以违制论，黜革治罪。

生员不许纠党多人，立盟结社。……所作文字，不许妄行刊刻，违者听提调官治罪。

谁说古时候没有政治教育，读书人享有学术自由和思想言论自由呢，“卧碑”不明摆在明伦堂前吗。“一二八”时骂胡适，说他劝学生要安心读书莫上街游行，是帮蒋介石镇压学生运动；其实胡适只不赞成学生“纠众扛帮”，并不反对“言天下利病”也就是批评国家政治，也不曾“黜革”过学生，更不要说将其“治罪”了。比起明清的专制政府来，洋博士还是多了些宽容，讲一点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