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红泪又想起来,班贵妃的第二掌。慕容子寒居然会惊呼自己瞳瞳,然后用自己挡住了自己,生生挨了班贵妃一掌。
他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啊!怎么会,对自己做到这般?绞紧手帕,红泪咬牙,班贵妃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下手想必不会轻。
红泪只希望,慕容子寒能够伤得不那么轻。他说了,让自己不必去碎玉轩,那么红泪便老老实实在甘沐宫等着他来。
椒盈迎上来,一脸的焦急,随即低低地问道:“娘娘,果真是那样吗?”看来,椒盈也是听到了风声。
红泪颔首说:“太后查证,证据确凿。”此话不假,无异于说,林昭仪是完了,再没了回旋的地步了。
可,这种罪名,是要诛连的!林家,除了林昭仪的哥哥和父亲,那么外公一家是否也会受到诛连呢?
随即红泪不免感叹自己多愁善感,外公一家已经与林昭仪父兄断绝了关系。并且,外公一家辞官归隐,无心朝政,是不会受牵连的。
慕容子寒和太后那般精明,外公曾为帝师,门下门生众多,真要被不公对待,会激起众怒的。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精明如他们,怎会去做?
这一步步的棋,一步步的布局,包括从甘沐宫中取走线穗。红泪不得不折服,这步棋的绝妙,陷害给林昭仪可真比陷害自己好处多多。
知画上前问道:“娘娘,这东西如何处置?”
红泪浅笑说:“先搁在本宫寝宫。”
知画忙应声:“是,奴婢知道了。”便疾步向内室走去。
椒盈一脸怪异地问:“娘娘,是何东西?”
红泪不在意地说:“不过是本宫失手,打破了一只香炉而已。”
椒盈却是面色一变,想必她是知道自己从漱婉祠回来,现如今有带回来一只破损的香炉,想必不用红泪细说,椒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红泪浅笑不语,林昭仪的事情宫里头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慕容子寒出了碎玉轩之后,忽然间所有传言全部浇灭,无人再敢提起此事。
红泪但笑不语,这结果本就在自己预料之中。听闻慕容子寒先是陪着班贵妃回了漱婉祠,然后又去了御书房。
这也难免,因为此事已有定论,班家的人势必会进宫,慕容子寒需要与班景荣应对。
吃了午膳,午休了一会,红泪便起身道:“来人,备轿!”
椒盈一脸惊愕的推门进来,问道:“娘娘,这时刻,您要去哪里?”
红泪心知,这时候不管是碎玉轩还是漱婉祠,红泪都不适宜前去,但是慕容子寒应付班景荣,也是无暇理会红泪的。
可红泪,本就没有打算去那三个去处。虽然红泪失手打破了香炉,漱婉祠又无人,红泪虽然换了个一模一样的。但是事情终究会败露,那么与其问罪,倒不如主动请罪。
红泪神秘一笑道:“本宫要去慈宁宫。”
只带了知书,吩咐带上那只破损的香炉,红泪便上了鸾轿。
到了慈宁宫,有宫人上前见礼:“参见贤妃娘娘!”
红泪看了下时辰,这个时间,太后在祈福堂的佛堂诵经,红泪便携着知书一起进去。
果然,在祈福堂外头,瞧见了候着的坠儿和路公公。两人看到红泪明显一愣,随即上前见礼说:“参见贤妃娘娘!”
红泪点头说:“起来吧。太后在里头诵经吧?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有事求见太后。”
坠儿闻言面露难色,低着头说:“娘娘,太后诵经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娘娘您有什么事,可否说给奴婢听,奴婢代您转达太后。”
红泪心底不由地一急,太后诵经不允许任何打搅,这事红泪何尝不知道。只是慕容子寒说了今晚会去甘沐宫,太后诵经不知道会到什么时辰,万一慕容子寒去了甘沐宫,红泪却还在慈宁宫,那怎么办?
红泪咬牙,将知书手中的香炉递给坠儿说:“你去,将此物交给太后,太后自会见本宫。”
坠儿接过香炉,迟疑了一下,红泪笑道:“你只管进去,若是太后怪罪,自有本宫担着。”坠儿面色诧异,不过还是进了里面。
果然,不一会,坠儿疾步出来道:“娘娘,太后让您进去。”坠儿面色有异,红泪猜想,太后此时应该是暴怒吧?
红泪也不想呀,可谁让自己那么好运,打破了香炉,恰好又撞见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心底喟叹,红泪却还是抬步上前,进了里面。
祈禧堂还是很安静,这一次,甚至都听不到太后敲木鱼的声音了。红泪可以想象得出,太后此时的心情必定是怒不可遏。
走到门口,就看到太后背对着自己,在她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那个破损的香炉。
红泪走进去,在太后身后跪了下来说:“太后,臣妾该死!”先发制人,将自己的罪过说得严重一些。
太后却倏然转身,一个耳光过去,打得红泪脸颊火辣辣地灼痛起来。太后冷声道:“哼!敢跟哀家斗!”
红泪依然恭敬地跪着,咬牙说道:“太后息怒!臣妾已经命人换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香炉,贵妃娘娘并不知晓,漱婉祠上下,也无人知晓此事。”
太后一怔,没想到红泪居然会善后,只是凝眉不语。
红泪便继续说:“臣妾没有告知翡翠此事,此事,臣妾无法做主,特来慈宁宫,请太后您定夺该如何做。”
红泪知道此事是太后做得,翡翠就是太后拍过去查找贵妃怀孕的人。而香炉的麝香,必然是翡翠每日加进去的。那么慕容子寒对班家的承诺,就是空头支票了。因为,贵妃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太后的怒气缓缓消散了不少,聪明如她,定也想到了。红泪之所以前来请罪,便打算对此事闭口,半晌,太后终于说话了:“你何时知道这事的?”
红泪没听到叫起,也只好继续跪着。想了想,红泪不敢隐瞒,开始说:“其实从翡翠出现在漱婉祠的时候,臣妾就开始有所怀疑了。后来臣妾无意中听到漱婉祠两个宫婢的话,说是新换了一个香炉。臣妾斗胆,查了熏香,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红泪禁不住蹙眉,当时纪飞恒送来的消息,便是熏香无异常。红泪一直以为,自己是哪个环节错过了。
“直到今日,臣妾不慎摔破了贵妃娘娘的香炉,看到了盖子中间夹缝里的东西,臣妾方才肯定之前的猜疑。”红泪如是说道。
心底不免想着,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红泪就没有猜错。班贵妃香炉里的熏香一直都有问题,不然她进宫四年,何以没有怀孕?只是今日香炉换了一个,没了那熏香,才得以怀了龙嗣。所以,太后才会调翡翠前去漱婉祠,细查原因。才有翡翠以贵妃身子弱,需要换香炉为由,更换了一个含有麝香的香炉。
因为麝香是加在夹缝中,所以红泪那次才没有察觉。而知书去了内务府,当时麝香在,可知书却也是没有注意到,所以取了是熏香。那些熏香,肯定没问题了。
太后依然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红泪心底一阵紧张,壮着胆子说:“可是,臣妾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太后却是冷笑一声说:“哀家奇怪了,贤妃这般聪慧居然也有想不明白的事。”顿了一下,却是说:“说吧。”
红泪的心便落了地,太后准自己问,说明她刚刚那一巴掌不是动了杀机而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要自己注意身份。
红泪在心底舒了一口气,面上稍微带着笑容说:“臣妾不明白的是,既然贵妃的香炉换了,何以太后没有发觉?”如果需要每日加东西,太后怎会不知道香炉换了一个?
太后闻言转身,向着红泪走去,随即停了下来笑言:“难怪皇上喜欢你啊贤妃,你果然是冰雪聪明。”顿了一下,太后又说:“先前哀家送她的香炉,贵妃并没有用。一直搁在漱婉祠,哀家无人在漱婉祠,贸然安插人在她身边,会引起怀疑。”
红泪更加不解了,既然贵妃没有用香炉,那么太后又是用了什么办法,使得班聘婷进宫四年都没有怀孕呢?
太后似乎看出红泪的不解,冷笑着说:“哀家赐给她的香炉,本身就有问题。在外面的那层金箔里面,就混入了麝香。无论是否燃香,无论什么季节,都能够发挥作用。”
倏然心惊,太后真是好算计啊!难怪了,太后不需要安排人去漱婉祠,便能够把握住,不令班贵妃有怀孕的机会。
可,贵妃还是有了,必然就是香炉出了问题。
果然,太后又说:“给贵妃请平安脉的凌太医,是哀家的人。这么多年了,哀家也是以防万一啊。”
红泪不语,是了,太后果然是忌惮班家的势力的。后妃会定期有太医请平安脉,凌太医发现贵妃怀了龙嗣,自是不敢声张,瞧瞧禀报了太后。
太后忽然皱眉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何又忽然出了问题呢?哀家很是迷惑不解。”浅笑着,太后说:“原来,是贵妃不慎打翻了香炉,便命人随便换了一只。”
红泪不禁心惊,班贵妃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小心的事情,让她终于能够怀了龙嗣。不过,这肯定距离香炉换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了。
忽然又想起来,以班家的势力,慕容子寒若是冷落了班贵妃,恐怕班家不会善罢甘休了。
红泪皱眉深思,忽而说:“太后,可班贵妃也是聪明的人儿。待她冷静下来细想此事,定然会有所怀疑。”
因为此后,她又会很久都无法怀孕了。只要她细细想了,必然会联想起这次的事情,那么前后一联系,必然会怀疑那只香炉。
而太后赏赐的那只香炉,即使坏掉了,班贵妃也不会丢弃,而是搁在漱婉祠里。那么待她取出来,必然会查出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