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子淡然一笑,从药箱中取出一柄月牙形的小匕首,递给坐在合欢草旁的寒宫宸,道:“王爷,请。”
寒宫宸淡淡一瞥躺在秀塌之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几不可闻的心洛一眼,转过头,接过匕首,撩起广袖,对着手腕一划,殷红的血珠子一粒一粒滴向两两相抱的合欢草,只见吸食寒宫宸血液的合欢草缓缓放开紧紧相拥的叶片,渐渐分开来,而原本纯白色的果实则逐渐变红,猩红的血液滴向变红的果实,片刻之后,鲜红的果实竟变成墨绿色,透亮的绿,绿的刺眼,最后才由墨绿转变成紫黑色。
寒宫宸收回手,一旁静静伺候的绿翘上前,用白色的锦帕将寒宫宸的伤口包扎妥当。
玉玄子看着变成紫黑色的果实,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其摘下用锦帕包裹住,走向秀塌旁边。
轻轻掰开心洛柔软的樱唇,玉玄子将两颗紫黑色的合欢草果实放进心洛嘴里,再凝神运气,瞬间,心洛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光芒由弱到强,由柔和到绚烂,再由绚烂渐渐逸散,一炷香之后,玉玄子收回手,一捋胡须,走向寒宫宸,笑道:“王爷,兰侧妃的情毒虽不能解,但现下却不能危及生命,明日应该就可醒来。”
寒宫宸点点头,望望绣榻之上,脸色已渐渐莹润的心洛,道:“还请劳烦玉玄子,怎样才能解除情毒之毒?”
玉玄子一听寒宫宸的问话,眼神幽怨,神思飘然,须臾,才缓缓叹息道:“情毒之毒,老夫尚且无能为力,他日若遇有缘之人,方能解除。”
“有缘之人乃是何人?”寒宫宸急切问道。
“有缘之人,乃需因缘际会,有缘,便能解,无缘,便无解。”玉玄子幽幽道。
寒宫宸望望玉玄子片刻,不语。
须臾,寒宫宸才对着一旁的绿翘,吩咐道:“好生伺候兰侧妃。”说罢,寒宫宸便走出房间,离开忆云苑。
玉玄子凝眉望望寒宫宸离去的背影,眸中有着欣然。片刻之后,亦乘风而去,离开忆云苑。
夜色薄薄笼光晕,淡辉遥遥倾世宇。
西乾宫。
一身青衣,俊逸非凡的男子,站于月光之下,微扬头,淡淡的月色倾洒于温文的面庞,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她现下如何?”
“情毒不能解除,但却暂缓下来。”青衣男子身后,一身粉衣,峨眉微垂的女子轻轻答道。
漂亮的秋眸凝视着主子在月色下显得些微萧瑟,带点凄凉的背影,女子心中揪痛,为了主子,她任何事都原意做,包括潜伏于主子深爱女子身旁,保护她,但这次她却大意了,主子深爱女子竟身中世间奇毒……情毒。
“主子,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兰侧妃,请主子责罚。”女子坚定的道。
青衣男子挥挥手,缓缓道:“我知你已尽力,毋须谴责自己,你先回王府,好生照顾着她,下次如若再发生此类事,不用你请罪,我自会责罚与你。”
“谢主子恕罪,属下先行告退。”女子说罢,便剩着月色,消失在西乾宫。
青衣男子仍旧仰望月色,拟就像皓月一般清冷,一般淡然,嘴唇拉起优美的弧度。
往日夏炎炎,今朝雨绵绵。洗去夏日带来的酷热,换来春日醉人的沁凉。
屋外,垂柳绵延在一片雨海,翠绿狭长的柳条儿,被这润甜甘露滋润的争相舒展筋骨。
屋内,一袭粉衣的人儿,正定定的守候着锦榻之上的女子,峨眉点点愁,心亦深深揪。她有情,但她深爱的男子亦无情。
“绿翘。”锦榻之上的心洛虚弱的声音传来,打断绿翘的思绪。
“侧王妃,你醒了。”绿翘显然高兴,立马跑向锦榻,审视着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却稍显红润,发髻披散,如出水芙蓉般清新亮丽的心洛,嘘寒问暖:“侧王妃,你都昏迷四天四夜,终于醒了,感觉好些了么?”
四天四夜?心洛微微颦眉,回想那日的情形,半晌,才微微启唇道:“绿翘,我为何昏迷四天四夜?”
“侧王妃身中情毒。”绿翘嗫嚅道。
身中情毒?她贵为云水门的门主,对情毒尚有了解,那岂非寒宫宸亦身中情毒,心洛心下一紧,道:“王爷是否也中了情毒之毒?”
“王爷没有中毒。”绿翘答道,秋眸有着复杂情绪,点点愁思,王爷是那般对待侧王妃,侧王妃竟无意识的关心起王爷。
“没有?”心洛疑惑不解,情毒的至阴之气,是来自于两人的肌肤之亲,为何只有她一人身中情毒?
正想出口问原因为何的心洛,被绿翘接下来的话语截住。
“王爷习有焰翔神功,所以未曾中毒。”绿翘见心洛一泓秋水盈满不解,遂开口说道。
那就难怪寒宫宸没受情毒的侵袭,心洛舒展眉头,环视屋内一周,瑾萱平时都兜转于她四周,沐浴更衣更是有她伺候,这会儿竟不见人影,心洛疑惑道:“绿翘,为何不见瑾萱?”
“瑾萱?”绿翘惊叫一声。
“瑾萱怎么了?”心洛似是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急切问道。
良久,绿翘才期期艾艾道:“瑾萱……瑾萱……瑾萱三日之前在自己房中自杀,早已被王府的奴仆抬出去埋了。”
心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和她从小相依的瑾萱尽然自杀,这让她如何相信?
“瑾萱为何而自杀?”心洛失去以往的淡然清冷,一把抓住绿翘的袖摆,狠狠握住,纤细的指节泛起一片苍白,稍显的红润也全数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