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光临如烟酒楼的大多都是富贵人家子弟,抑或侯门将相,因此如烟酒楼的布局亦和一般酒楼不同,二楼设置着看台,为了一观一楼歌伶舞姬,清月入耳,柳蔓多姿,是以二楼离一楼的高度亦是其他酒楼的一倍。
众人都为女子捏一把汗,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就要香消玉殒,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
然,只见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在女子跳下二楼之际,飞身而上,锦袍荡漾,衣摆翻飞,一把搂住女子如弱柳扶风一般的腰肢,几个飞身,漂亮旋转,缓缓落地。
当一身宝蓝色锦袍年轻男子接住女子那一刹那,俊美男子嘴角升起一抹神秘的笑颜,一瞬间便消失在二楼,不见踪影。
当年轻男子搂着女子落地的那一刻,只觉得身体微微一怔,麻木的感觉立马侵袭全身,年轻男子凝眸一看怀中的女子,只见女子娇艳如花,一脸笑意的看着年轻男子,缓缓道:“玄镜楼楼主乔镜,也不过是一介俗夫,温柔乡虽温柔却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乔镜怔怔的凝视女子一眼,身体虽然麻木却不动神色,暗中运气,希望能冲散这股麻木感。
似是看透他的意图一般,女子轻轻一笑,道:“乔楼主,你看看你胸前有什么不一样?”
乔镜顺从的向胸前看去,赫然一朵红色栀子花插在锦袍之中。
红色栀子花,其色斑红,其瓣六出,清香怡人,却含有剧毒,乔镜现下是彻底明白为何会全身麻木,只是微微拧眉,向着酒楼门外一跃,便消失在如烟酒楼。
如烟酒楼二楼,两道人影只是淡淡的看着楼中所发生的一幕。
寒宫宸墨瞳之中一片平静,秋玉谨眉眼却带着淡淡的笑意,神秘却别有深意。
自从心洛身中情毒,昏迷四天四夜醒来之后,寡言少语,愈渐清冷淡雅。
情毒虽然没有完全解除,但玉玄子离开王府之时却留下了一瓶凝香玉露液,特意吩咐沐浴之时将其滴入水中,再静坐半小时,方能抑制情毒再次发作,正因如此,心洛现下的脸色莹润,精神也不复往日的柔弱萎靡。
除了王妃夏冰舞三不五时的来到忆云苑逗留片刻,寒宫宸亦时不时的来到忆云苑,平静的凝视她而不语,他不语,她亦和他无话可说。
今日,一下早朝,寒宫宸朝服未脱,敛去往日的阴鸷,浑身散发出一种温文而静谧的气息,静静的站在心洛闺房之中,墨瞳隐隐蒙上一层薄薄的幽光。
心洛不起身相迎,亦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用着桌上清淡的早膳,吃罢,便往内室走去。
寒宫宸始终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心洛,在王府之中能对他视若无睹的恐怕就她一人吧,微微摇头,正准备跨步出门的寒宫宸被心洛淡淡的嗓音打断:“王爷,请稍作留步。”
寒宫宸身形微微一顿,立马转过身,只见心洛一手拿着纸墨,一手拿着笔砚正款款从内室走出。
桌上的早膳残羹已被绿翘伶俐的收去,现下一片光亮,心洛将手中的宣纸铺整齐,笔摆好,墨砚匀,然后款款上前,在寒宫宸面前站定,淡淡道:“妾身想麻烦王爷一件小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寒宫宸看看桌上雪白的宣纸,墨黑却均匀的墨汁一眼,虽有狐疑,却也声色不动,道:“何为小事?”
“素闻王爷,笔力苍劲,写得一手隽逸好字,三步成诗,五步赋词,七步成文,妾身想,对王爷来说这应当是小事。”心洛微抬蓁首,翦水瞳眸望着寒宫宸,一片淡然清冷。
“爱妃莫不是想留本王笔迹?”寒宫宸语气微讽,依她清冷淡然如出水之莲,空谷幽兰的性格,留下他的笔迹,且是不可能之事,但寒宫宸仍旧嘲讽出声。
仿似听不出寒宫宸语气之中的嘲讽之气,心洛浅浅一笑,却未达眼底,淡淡道:“不错,妾身确实想留下王爷的笔迹,以作鉴证。”
“哦?”寒宫宸轩眉一挑,“本王今日心情大好,不知爱妃想要本王写什么赠与爱妃?”
心洛秋眸淡然,出口决绝:“休书!”
“本王说过,欲擒故众的把戏,本王见多了。”寒宫宸墨瞳盈上一层薄怒,眼光灼灼的凝视着面前娇小绝美的心洛,嘴角邪气的拉起微小的弧度:“莫非爱妃真的想去浣衣房?如果是这样,本王愿意成全你。”
现下,她心中的牵挂不是瑾侯府中那无情的爹爹,而是与她相依为命,在瑾侯府中忍气吞声的娘亲,因此她不再受寒宫宸的要挟,冷冷的道:“王爷切莫自信过头,妾身从不玩欲擒故纵,只望王爷能成全妾身,一纸休书,恩断情绝。”
心洛秋眸之中萦绕的坚定与决绝,在寒宫宸冰冷的心房,敲下一道微微裂口,汩汩流水,顺着裂口源源不断,汹涌流出,寒宫宸走向桌旁,锦袖一挥,笔墨纸砚散落一地,她求去,他偏要她留下。
心洛冷冷凝视寒宫宸挥落桌上的笔墨纸砚,唇角拉起一抹冷冷的笑靥,她,蔽月公子真心求去,又有何人可以难住,即便他是寒宫宸,即便他习有绝世焰翔神功,她亦有法脱身。
须臾,寒宫宸凝眉凝睇心洛娇靥冷清,唇角亦拉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让原本的俊美无双,更添绝世风华。
缓缓踱步至心洛跟前,墨瞳紧紧锁住面前的人儿,轻笑道:“不知爱妃可曾听说兰宛如?”
一听寒宫宸口中突出娘亲的名字,心洛心下一紧,上前一步,狠狠地揪住寒宫宸胸前衣襟,急切问道:“我娘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