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一次来这片荷塘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荷花果然是开了。这时候墨绿的荷叶已经罩住了整个荷塘,放眼望去看不见一点水光,但荷花开得还不是很繁盛,粉嫩的花骨朵儿零星地撒落在一片绿涛之中,真正开放的莲花还不多。
游山玩水果然能放松心情,薛红颜只呼吸到便觉得神清气爽。
“小怡姐姐,你拉住我的手。”小桃将左手伸向小怡。
小怡不解,“你要干嘛?”
小桃左手向前指了指,“你看见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花骨朵了吗?我要把它摘起来。你拉紧我的手,我就不会掉到水里了。”
小怡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破坏行为,“人家长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摘起来?”
小桃闪动着天真的大眼睛,“娘娘那么喜欢荷花,我就把它采回去,养在花瓶里,这样娘娘既可以时时看得见它了,看见荷花娘娘就开心了。”
小桃的话薛红颜听了很感动,她温柔地望着小桃,“傻丫头,荷花的美是因为它长在荷塘里以荷叶为伴,有生命有灵气。要是离开了这片荷塘,它很快便枯萎了。我虽然喜欢荷花,的不必天天把它捧在怀里,知道它们在这片荷塘中自由自在地生长,我就很开心了。还有啊,有小怡、小桃陪着我,我永远都不会觉得孤单。”
小桃的声音已有点哽咽,“娘娘说得好好。”
薛红颜疼惜地为她搽了搽眼泪,“真是个傻丫头。”
小桃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娘娘终于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小桃好高兴哦。”她指着前面的亭子,“娘娘,我们都亭子里去坐吧,那儿的景色更美。”
“恩。”
小桃高兴地在前面带路,可是刚踏上木桥她就后悔了。她看见亭子里有人,而且是……“娘娘,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薛红颜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
薛红颜朝亭子了望去,看见了如妃及她身边的人。
小桃自责地看着薛红颜,小怡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心。
薛红颜平静地笑笑,“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既然都来了,怎么好不过去。”说到底,错在她自己,她好些天没有听宫里的八卦了,因为怕自己知道了难过。如果自己多留心一点,也就不会又今天的偶遇了。
薛红颜大方自然地走过木桥,“臣妾见过皇上。”
自从薛红颜的倩影出现在桥头,燕睿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他紧紧地盯着她,“不必多礼。”
薛红颜与燕睿对望了一眼,便将视线转向如妃。“臣妾不知道皇上与如妃今日再此赏荷,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薛红颜神色自若的样子让燕睿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讨厌纠缠不清的女人,但薛红颜不同,他希望她能多在乎他一点。
如妃得意地看着薛红颜,“皇上老早就答应要陪臣妾来赏荷了,只是前些日子臣妾身子不舒服,才一直拖到今天。这件事宫里不少人知道,难道皇后没听说吗?皇后今天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如妃明显是故意刁难,燕睿就坐在旁边却没有打算为她说话,薛红颜心里有一丝揪痛。她迎上如妃挑衅的目光,“本宫听说如妃病了好长时间了,恭喜如妃,今日终于病愈了。”
“你……”听出了薛红颜上用她上一次说的话来讽刺她,如妃气得咬牙。但鉴于燕睿就在身边,如妃不好发飙。她换上一副娇柔的样子,“臣妾听说皇后一直与林大人在这亭子里见面,今日皇后不会也约了林大人吧?”
“本宫与林大人在此相遇,实属偶然,这一点皇上都知道。林大人是皇上的重臣,与本宫有什么瓜葛?”薛红颜转向燕睿,“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了。”
燕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薛红颜与如妃唇枪舌战,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如妃责难薛红颜,他没有帮薛红颜解围是不想让人觉得他偏袒薛红颜,他不想给薛红颜招来更多的嫉妒。这段时间,他少去德馨宫,而游走于各妃嫔之间,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他不能在这时候使前功尽弃。况且他看得出来,如妃根本不是薛红颜的对手。如妃想气人,反而被气得跳脚。他根本就没有出声的必要。还有一层,那便是他生气了: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品茶赏花,薛红颜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燕睿不知道,他的这种态度同样也重重地伤了薛红颜的心。
离开了那片荷塘,薛红颜突然觉得自己真傻。荷花要长在荷塘里才完美,燕睿又何尝不是一样?从一开始燕睿身边就绕着众多女人,她怎么能期望他为了她这么一棵大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燕睿就是燕睿,如果她想跟他长久就在一起,她就应该平静地去看待这一切。
爱不是女人的全部,除了爱她还有别的很多事情可以做。
薛红颜开始积极地投入工作。“小怡,你说我们绣玩这幅荷花图要多长时间?”
小怡根据两人的进度粗略地推算,“大约要一个月吧。”
“这么久啊。”薛红颜寻思,“看来我们得加把劲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我们的第一幅大作了。”
小桃没有耐心做女红,当薛红颜与小怡在绣架上埋头苦干的时候,她则在无聊地东转西转。她抗议:“娘娘,你们不要太用功了。你们这样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东西放在那里又不会坏,干嘛这么着急呀?”
薛红颜认真地说道:“把旧的工作做完了,就可以找新的更有趣的事情做啊。我们都这么忙,你当然也不能闲着啊。这段时间,德馨宫里的大小事务就都交给你安排啰。”
小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啊?不要啦,明知道人家笨吗,这些事人家做不来啦。”
小怡吐槽,“你这不是笨,是懒得动脑筋吧。”
小桃耍赖,“都一样啦,反正就是做不好吗。”
薛红颜威逼利诱,“要听话哦,不然你会连累我们一个月都绣不完,到时候就有更长时间没人陪你玩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抱怨小怡对你管东管西吗?现在啊,这个德馨宫的宫女、太监都交给你管,由得你作威作福。还有啊,我们的膳食也由你到御膳房拿。你之前不是还说小怡霸占这个工作让你没福利吗?现在机会来了,想想那清爽可口的‘海棠酥’、又香又脆的‘杏仁酥’、黄橙橙亮晶晶的‘南瓜饼’……”
小桃拼命地吞口水,心里已经受不了诱惑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好吧,那你们快一点哦。”
薛红颜与小怡相互看了一眼会心地笑了。
傍晚时分,燕睿来到德馨宫。
薛红颜这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燕睿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他从没见过这么“不得体”的行为。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仪态端庄,连打个哈欠也要背过身去,薛红颜既然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伸懒腰。说实话,震惊是震惊,看见她似乎累坏了的样子,他还挺心疼的。
薛红颜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引起的效应毫无自觉,她慢吞吞地走到燕睿身边。“睿,你来得真是时候。陪我用晚膳吧,我们今天累坏了。”
燕睿看着薛红颜,就像看一个外星人。
注意到他怪异的表情,薛红颜困惑地伸出手检查自己的脸。“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燕睿脱口而出,“你是薛红颜吗?”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他迅速改口:“我以为你会为了昨天赏荷的事生我的气。”
不生气才怪,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想通了。薛红颜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脸,“今后你还会和更多的女人花前月下,要是我为这种事情生气,那我每天除了生气都不用干别的了。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燕睿认真地凝视着薛红颜,“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薛红颜了然,“你是说我前些日子因为你一直临幸别的妃嫔而郁郁寡欢吧?你放心,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薛红颜懂得识大体知进退是好事,可是不知为何燕睿心里隐隐的不安。这样的薛红颜使他陌生,现在她猜不透她的想法。这是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仿佛薛红颜随时都可能离他远去。
然而,除了比以前更开朗更快乐了,薛红颜又似乎什么都没变,时而大胆时而娇羞。在床上,他们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契合。相较以前,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更和谐了。燕睿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多想。
“终于绣完了。一个月的工作我们只用了二十天就做完了,小怡辛苦你了。”让小怡这么辛苦地帮她,薛红颜有点过意不去。
荷花图终于绣完了,小怡也松了口气。“这些事我都做惯了,倒是娘娘是新手却能绣得又快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