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这片无边的森林,汪小小开始庆幸自己的好运。昨晚幸亏被叶岚撞见,不然就算不被狼吃掉她也会饿死在这片树林了。恐怕也还是逃不掉被野兽处理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大汉抬着汪小小,似乎一点儿也不吃力,还能健步如飞,而且抬着她也四平八稳的,丝毫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她担心的会掉下去的危险。
在这片如同迷宫般的大森林里,汪小小无法得知叶岚他们是怎么找到路径的。
在密林中穿行了一阵,山路开始向下。为了坐得更稳当,汪小小紧紧地扣住大汉的肩膀。
快到山脚的时候,树木渐渐稀疏了。一阵阵香樟树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隐藏在高大的香樟树之中的是一所所院子、一个个村落。炊烟从屋顶上袅袅升起,远远地传来几声鸡啼,一副祥和、宁静的样子。
房屋与草木和谐地融为一体,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的感觉。汪小小马上被眼前的氛围迷惑住了,仿佛迷途的渔夫误入了桃花源。
进入村子,行人遇见叶岚都停下脚步,礼貌地行礼问好,叶岚也有好地回礼。汪小小此刻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叶岚身份的尊贵。贵而不骄、平易近人,汪小小不禁对叶岚又生出了一份敬意。
因为多年没有外人进入的关系,村民们见了汪小小不免会多看几眼,不过还不至于施礼的指指点点。这让汪小小感到到了木栖国民的可爱之处。初次见面,她已经喜欢上这里了。她预感到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将会非常愉快。
叶岚一行行色匆匆地来到一间较大的院落前,敲了敲了门。
一个长得富态,和蔼的中年女人来应门。“叶大祭司,您总算回来了!”说着,她热情地邀请叶岚一行进屋里坐。
叶岚一心记挂着女王,恨不得马上进宫。“大当家的,宫里可有女王的消息传出来?我赶着进宫,有个事要托付给你。”此时,汪小小已经被放到地上,由汉子抚着走到前面。
大当家的会意,差人接过汪小小。“女王前几天病倒了,这会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详细的,我们也不知道。希望女王能挺过这一关。”说着,大当家的也有些伤感。发现自己的情绪使整个气氛都变低沉了,于是有露出一个宽慰的笑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大祭司您放心去吧,人我会照顾好。宫里有什么消息尽快也让我们知道。”
叶岚神色凝重地点了一下头。“有劳大当家的!”
得到了大当家的承诺,叶岚继续风尘仆仆地往宫里赶。
汪小小知道叶岚有要事在身,人不怪她会有这样的安排。况且大当家的看起来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喜欢。
“姑娘……”
“小小,大当家的叫我小小就好了。”汪小小抢着回答。到了木栖国,她即刻便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她喜欢大家都能叫她小小,这样感觉好亲切的样子。
“小小,你也别叫我什么大当家了,直接叫邬大娘就好了。”汪小小的率真赢得了豪爽的邬凤的好感。她亲自将汪小小扶向客房。
在过门槛的时候,汪小小突然脚软,朝地上滑去。事发突然,邬凤没来得及拉着她。
汪小小无力地坐在地板上,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腹传来阵阵抽痛,令她恐惧。她无助地把手伸向邬凤,“大娘,救我的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邬凤吃了一惊,但她马上冷静下来了。“小小,来深呼吸,放松,不会有事的。”邬凤跪在汪小小身边,为她把脉。
邬凤是木栖国远近闻名的产婆,生儿育女的事情,大大小小她都见过。她认真的试探过汪小小的脉搏,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到汪小小口中。“孩子,来吃下去。吃下去,好好睡一觉,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邬凤厚实的臂膊揽着汪小小,给她一直踏实的安全感。她顺从地吃下药丸。
邬凤轻轻地抱起单薄的汪小小,将她放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吧,你只是太累了,睡醒了就没事了。”
大概是药丸发挥作用了,汪小小腹部的疼痛渐渐减轻了,精神也松懈下来,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邬凤一直守着床边,直到汪小小睡熟,她才静静地起身。邬凤无限怜悯地抚过汪小小缠满纱布的脸颊,喃喃自语,“可怜的孩子,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汪小小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紧张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没有任何异样,才稍稍放了心。邬大娘的药果然很见效。
然而,之前的状况使她受了惊吓,她已经对自己近乎残破的身体越来越没有自信了。她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一不小心再伤了孩子。然而醒来之后,她也再睡不着了,于是就瞪大眼睛,静静地等待。
屋子里越来越暗,模模糊糊地还能看见屋里的摆设。凭着这朴素、简单的配置,她虽然不能认定木栖人物质生活贫乏,至少证明木栖人很实在,不奢华。她喜欢这种朴实的感觉。
屋子里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了。已经习惯了小桃、小怡陪伴的汪小小,此时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孤单。长这么大,小桃、小怡是对她来说感情最深厚的人,现在说分开就分开了,可能今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想想都觉得伤感。
她汪小小,一出生就没有家人,没有家。她努力拼搏、自强不息,不过是想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一次重生,带给她的是什么?满身的伤痛。如果注定要失去,当初为什么要给她那种向往?
左颊传来的刺痛,使汪小小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流泪了。咸咸的泪水,浸透纱布腐蚀脸上的伤口,这种痛是那么的清晰。如果能让脸上的痛来暂时地忘却心里的痛,那么就让泪水痛快地流吧!
邬凤在两名男仆的陪同下提着油灯走进客房。昏黄的灯光照着汪小小脸上晶莹的泪光,望着她空洞的双眼,邬凤心里有刺痛了一回。
房间里亮起来了,汪小小终于感觉到了跳动的光线,把头缓缓地侧过来。
邬凤走到床头,小心翼翼地扶起汪小小。“小小,饿了把?来,我煲了鸡汤。为了孩子好,你一定要多吃点儿。”
男仆把食物端上来,邬凤亲自给汪小小喂食。大家都对汪小小的眼泪视而不见。
汪小小机械地进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吃什么,吃了多少。直到邬凤终于满意了。
邬凤看着手中的空碗,松了口气:只要肯吃东西就好。邬凤让汪小小靠着床头坐着:“刚吃饱,别就躺下。”
见邬凤要离开的样子,汪小小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大娘,陪我说会儿话吧。”
邬凤看着汪小小的样子,有些欣慰。她示意仆人先出去,她慈爱地看着汪小小。“小小,有什么话就跟大娘说,千万别憋在心里。能帮忙的,大娘绝对尽力而为。”
“谢谢大娘!”汪小小回复一个虚弱的笑容,老天爷从来就没有给她太多自怨自怜的权利。跌倒了,就要马上站起来。“大娘,我的孩子不会有问题吧?是我没照顾好他,连日奔波,没有顾忌到他是否能承受。”
“这不怪你……”邬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汪小小有些心急地抓住邬凤的手。“是不是还有问题?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逃出来,就是为了他。我不能失去他的。”
邬凤安抚地在她手上拍了拍,“别担心,有邬大娘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问题的。”
得到邬凤的保证,汪小小安心了许多。
“小小,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邬凤慎重地看着汪小小。
汪小小迟疑地点点头。
“你说自己是逃出来的,有人要害你吗?”
“实不相瞒,小小是大户人家的小妾。相公出门两个月,回来时小小以有孕在身。然而,多名大夫一口咬定小小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相公怀疑小小红杏出墙,要逼小小打掉肚中的胎儿。小小无奈才携丫鬟出逃。途中,有人追赶,小小与丫鬟走失了。小小也沦落到此。”除了身份,汪小小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是故意隐瞒的,实在是那个身份太特殊。普通百姓的身份可以为她省掉很多麻烦。名字都改了,身份当然也是要换的。
邬凤心下有些了然。“小小的夫家可有人来自金日国?”
汪小小一惊,“夫君的大娘子便是金日国人。”
邬凤点点头,“那近几个月她可曾送你什么东西?”
汪小小想了想,“有。相公出门不久,大姐便送了我一盆金灵花,说此画可以宁心安神、促进食欲。但是不久之后,那花便被我的一个贴身丫鬟弄坏了。”
邬凤笑了笑。“问题就出在那花上。你到养了些好丫鬟。”
汪小小心下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