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无忧带着一群经验丰富的兄弟在山林中追击野猪。他把这种危险、刺激,消耗体力的活动当成一种发泄的渠道。当他聚精会神,死死地盯住一头四五百斤的野猪紧追不放的时候,他可以暂时忘记现实中的烦恼。他享受的是那从寻找猎物到捕杀猎物的紧张过程。那种速度,那种激情。结果反而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木栖国人深深地懂得在大自然中生存的法则,在从大山中索取资源的同时,也在尽力保护这山林中的草木、鸟兽虫鱼。在捕杀和保护之间达到某种平衡。
二十几天的奔跑于搏击,消耗了他们不少的体力。他们选择性地捕杀了一些小动物,仅够他们这些天生存所需的食物。每当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便找个地方休息。
司徒无忧施展轻功,跃上一棵大树,背靠在离地两米左右的粗壮树杈上休息。力气耗尽的时候,一切郁闷、烦躁的情绪也随之消散了。此时,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想一些事情。
他认真地反思: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在郁闷什么?是因为在意自己不是母王的亲生儿子?怪母王瞒着他是身世这么多年?恨生母当年带走的是红颜而不是他?讨厌红颜一来从他身上夺走了母王的关注?
无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归根结底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吃醋了,吃红颜的醋。有了这个体认,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想不到他竟是这么小肚鸡肠的男儿。
红颜竟然是他的孪生妹妹,这是他始料未及的。那天救淹水的她,他其实还有点犹豫。那时候,他是那么的讨厌她,他想如果她就此消失了,对他而言或许是件好是。幸好他还有一点良知,若真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他一直认为红颜的攀龙附凤,做作虚伪的女人,想不到她竟然会下河救人。相比之下,他自己才是那个内心黑暗的人。红颜是他的亲妹妹,知道这个事实后,他心里竟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红颜创伤累累,必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相比之下,他是幸运的,因为一直有一个将自己视如己出的母王在照顾着他。而红颜却在无父无母,孤立无援的环境中长大。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司徒无忧决定了,以后要对红颜好点儿。
山下传来消息,再过几天红颜就要被册封为太女了。人人都知道他是与薛红颜不和才跑出来了。来传信的人在传达口信的内容时始终战战兢兢地偷瞄着司徒无忧脸上表情的变化。当说到女王要公子回去参加太女的册封仪式时,信使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时准备迎接司徒无忧的怒火。
然而,司徒无忧仅仅是轻轻地抬了抬眉头,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母王,红颜的册封大典我一定敢回去。"
司徒无忧准备捉一头活野猪,在大典的祭祀上用。也算是给妹妹一个正式的见面礼。
收到了信使的回音,司徒雯放心了不少。无忧肯回来参加小小的册封大典,证明他已经放下了心结。
然而,大典这天,司徒雯与汪小小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司徒无忧的出现。原本喜庆的气氛蒙上了不是灰尘。无忧终究是食言了,司徒雯与汪小小心里都很失落。
太阳落山了,群人散尽,一切喧哗都归于平静。司徒雯与汪小小各自回房,各怀心思。
司徒雯为司徒无忧而难过,汪小小则在想怎样才能与无忧打好关系。她一来木栖国就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她想在这里落地生根,因此也很在乎身边的人。特别无忧是“自己”的孪生哥哥,她也不想司徒雯为了她们的事伤心难过。
他食言了,是否是因为心中还有纠结呢?汪小小越想越纠结,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汪小小正准备就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这声响同时也惊动了司徒雯。
“发生什么事了?”汪小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紫芯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进来,“太女,是无忧公子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是什么人?”汪小小有些好奇。
“不认识,好像是外族人。太女快出去看看吧,女王与总祭司已经都出去了。”紫芯走过了扶汪小小,同时还不忘了为汪小小披上一件外套。一段时间的相处,紫芯渐渐发现汪小小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主子。而且她现在又是木栖国的太女,将来的女王,紫芯应当好好服侍她。
汪小小匆匆忙忙来到前厅,大家果然都在。幺绿也安安静静地站在总祭司身后。
在总人面前,一个全身是伤的陌生男人躺在简易的担架上面。
“他死了吗?”汪小小皱了皱眉头。
司徒雯蹲下身为男人把脉,又查看了他身上的各处伤口,之后缓缓起身。“把人抬到客房,好好照顾着。无忧已经为他做好了包扎,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他只是受伤失血过多,又受了点惊吓,才会昏迷不醒的。”
“公子,你忘了木栖国的规矩了?”总祭司看着司徒无忧,犀利的眼中充满了谴责。
“无忧是识大体的孩子,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司徒雯在总祭司面前提儿子说好话,她相信无忧的懂得分寸的孩子。
司徒无忧皱着眉看着汪小小,将一张折合的纸递到汪小小手中。
汪小小结果纸,困惑地看了一眼司徒无忧。在眼神接触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司徒无忧眼里满满的担忧,她的心里不由得震了一下。或许是觉得尴尬,两人都如触电一般,迅速地移开了眼光。
汪小小低着头,将目光转移到那张神秘的纸上。随着纸张一层层地展开,一个绝世美女浮现在眼前。汪小小愣住了,是薛红颜!
司徒雯激动地抓过汪小小手中的画纸,“小小,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吗?”
“是的。”是薛红颜本来的模样,不是汪小小。
“真像,长得好晴儿真像。”
“这是怎么回事?”汪小小猜想,十有八九这个人是燕睿派来的。对于这个人,以及过去的种种,她已经不愿再回想。现在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无忧要把这个人带回来,还特意拿这张画像给她看。
“这人是我们在山上遇到的。”要不是因为这个人,他已经把要送给小小的礼物扛回来了,也不会错过典礼。因为看到那幅画,他决定把昏迷不醒的闯入者带回国都。“他可能是你夫家派来的人。”
“是他……”出了汪小小自己,只有司徒雯知道她的夫家是什么身份。
汪小小心中一阵刺痛,脸上也变了颜色。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是不愿放过她吗?
司徒雯面露忧色,扶住汪小小摇摇欲坠的身子。“这事儿等明天再说吧。明天等那人醒了再好好盘问。总祭司,这事儿就劳您费心了。无忧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吧。小小你明天就别露面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帮你解决。”
汪小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第二天,她烦躁不安地等待着司徒雯盘问的结果。
闯入者自述,名叫王田。几个月前,他家主母出门游历,便失去了踪迹,听说误入木栖国,他奉家主之命前来寻找。
“本王是木栖国的君主。木栖国的环境你也看到了,像你这么健壮的勇士尚且不能从木栖国全身而退,更何况一个弱女子?木栖国已经几百年没有外人涉足了,当初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相信你家主子也心中有数。你进入木栖国还能活下来,也算是天意。念你初犯,违背约定的地方我们也就不追究责任了。明天,本王会派人送你除去,回去后请告诉你家主子,木栖国没有他想找的人,即便你们的主母真的误入木栖国也不可能毫发未伤地活下来。”司徒雯的一番话别有深意,而听在王田耳力,却像是判了薛红颜的死刑。
找不到要找的人,王田很是沮丧,然而能够保住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小的并非故意冒犯贵国,还请女王赎罪。既然找不到我家主母,小的一定把在木栖国的见闻告知主子。小的感谢女王的救命之恩。”
王田果然是燕睿派来的人。汪小小不明白为什么燕睿要对自己苦苦纠缠、穷追不舍。她至始至终没有过问王田的任何事情,好像一切都事不关己。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心却还在痛着。
司徒雯履行承诺,将王田送出木栖国。一路上,王田被蒙上眼睛,由于他退受了伤,不方便行走,所以由两个木栖大汉抬着。王田被放在了木栖国境外,白天,前来打探消息的人会发现他。
经过了这件事,汪小小更加强了整容的决心。
司徒雯原本还打算说服汪小小,留下脸上有关妹妹的印记,这会她也不再有这种想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名字、容貌全都变了,就让小小有一个真正新的开始吧。
过去的已成过去,往事越是来纠缠,越让汪小小想要逃离。
司徒雯告诉总祭司与司徒无忧汪小小沦落至此的遭遇。司徒无忧竟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为了汪小小。大家约定以后绝口不提薛红颜的往事。
无忧的态度变了,汪小小看得出来。尽管他们还是不常见面,但见面的时候,他不在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不再与她针锋相对。他时常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她想那或许可以解释为爱怜,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想到这里,汪小小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已经渐渐地体会到了家的感觉,说不定等孩子出世了,这个家会相处得更融洽呢。
大家不是都说吗:孩子是家庭的润滑剂。
在众人的期待已久司徒雯的担忧下,汪小小分娩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司徒雯时刻注意这汪小小身体的变化,到了临盆这一天,总算没有变坏的迹象,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强烈的阵痛令汪小小几乎无法忍受,她记得司徒雯曾经说过她怀的是双胞胎,那时候她还好高兴呢。现在终于尝到苦头了。
怀着双胞胎的肚子比常人的来得大,怀孕期间汪小小已经吃足了苦头,生产就更不用说了。
痛了一天一夜,在司徒雯耐心的引导之下,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终于出世了。
折腾了这么久,汪小小全身的力气都几乎耗尽了。听到婴儿哭声的那一瞬间,汪小小嘴角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整个人虚脱了过去。
司徒雯赶紧为她把脉,发现妊娠脉还在。用于女婴的个头太大了,挤出产道的时候造成了撕裂伤,开始流血不止。小小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拖的时间太长,母子俩都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保住两条人命,司徒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汪小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痛得无法动弹。司徒雯坐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啦?是不是还在出了什么事?”汪小小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孩子……等一下再,现在我有事要对你说。”
汪小小点点头。
“你还记得吗?生下女儿之后,你晕过去了。”
汪小小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再次点点头。“我怀的是双胞胎……”汪小小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难道第二个孩子胎死腹中了?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连生孩子都做不好。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司徒雯看出了汪小小的心思。“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已帮你做了剖腹产,由于子宫流血不止,还一并把子宫也切除了。”
汪小小愣住了。
司徒雯脸上显出了内疚的神色。“你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所以,我的两个孩子都还活着?”汪小小热切地看着司徒雯,就算留着子宫,她以后也可能没有机会再生孩子了,现在她只想知道她的孩子活得好好的。
“是的,他们是一男一女。”有些担忧,司徒雯只能放在心里,默默地守护,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龙凤胎?”汪小小喜形于色,“我可以看看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