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司徒无忧无理的举动,令汪小小很气恼。但看在他救人心切的份上,她暂时原谅他了。
司徒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渐渐地缓过气了。
见司徒雯恢复了过来,司徒无忧一扫担忧的神色,变回一张扑克脸。
“无忧,你恨我吗?”心疼加病痛,司徒雯蹙着没,气若游丝。
“从小到大,您是我最敬重的人。”司徒无忧会话,眼睛却不看着司徒雯。“所以,您有什么心愿我都会帮您达成。现在,有她了,传宗接代也用不着我了。”司徒无忧冷酷地看了一眼汪小小,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司徒雯看着司徒无忧离去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汪小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一生充满了变数,现在无论发生多离谱的事情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早已学会了接受现实。现在她是真的担心起司徒无忧来了,毕竟他是薛红颜的孪生哥哥,和她有那么一些些联系。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养尊处优,没经历过风浪,往往更承受不了打击。她能理解他那种被生母遗弃的感觉,像他长到这种年纪才突然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无忧迟早会想明白的。司徒雯心里这么希望着。眼下,她亲热地拉住汪小小的手,目光热切。“你怎么给自己改了名字?要不我还能早点认出你。”
经过这没一段,汪小小已经可以确定司徒雯是值得信任的人了。于是她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可怜的孩子!”司徒雯眼眶湿湿的,心疼地把汪小小搂在怀里。“你喜欢叫汪小小就叫汪小小吧,过去的事,咱们一起把它忘了。十几年都过去了,你终于回家了。”
司徒雯手指轻轻地拂过汪小小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这张脸,你想弄成什么样子?明天我找人帮你把你的想法画下来,等你身体好些了,让总祭司帮你整容。”
“整容会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吗?如果有,我想生完孩子再整。”现在汪小小做什么事情都要以孩子为优先考虑。
“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生完孩子再整会好些,可以一并帮你除去妊娠的痕迹,这样看起来和大姑娘都没差。”说到孩子,司徒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司徒家的女人多逃不出生孩子所带来的厄运。“小小,来,把右手伸出来,让我为你把把脉。”
汪小小顺从地伸出手,毕竟身体可是自己的。
司徒雯静心凝神,仔仔细细地探着汪小小的脉象,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我身体有什么不妥吗?”司徒雯的表情,令汪小小看得心惊肉跳。
“你怀的是双胞胎,其中的一个脉象比较弱,以前一直没发现。”司徒雯忧郁地看着汪小小,满心希望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
“双胞胎?”这不是好是吗?难道……“你说脉象弱是什么意思?”
“两个胎儿同时在母体里生长,需要比一般孕妇更多的营养,更好的照顾,而你却中过金灵花毒,导致其中一个胎儿不另一个发展缓慢。”
“那,会不会,会不会……”胎死腹中。最后这几个字汪小小没有勇气说出来,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承受。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司徒雯安慰这汪小小,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汪小小的身体受到接二连三的创伤,已经很虚弱了。现在的情况是:生不生孩子对小小来说都很危险。
经过这次诊断之后,汪小小的心始终悬着。然而,司徒晴像没事人一样,除了把她照顾得更周到了,看不出其他的端倪。
人太闲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司徒雯似乎也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她找了一个画师,要他帮汪小小画出理想中的面容。不知道这个画师是真的功夫不到家还是故意磨人,画了三五天,只得到一堆废纸。
“这张不行,眼睛太小了。”
“这张不行,脸太尖了。我要的是有点婴儿肥的那种。”
“眼睛太大。”
“脸太圆!”汪小小一张张地将画师递过来的画纸揉成团扔到角落里的纸篓中。
画师不听地用手擦着额角的冷汗,心想这主儿还真难伺候,没有样板,没有模型,神仙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汪姑娘,总祭司求见。”知道了汪小小的真实身份,幺绿、紫芯对她的态度恭敬了很多。人人都知道汪小小是无忧公子的孪生妹妹,就差个名分而已。既然她还没有正式的称为,大家都还像以前那样叫她汪姑娘。
“我正忙着呢。”经过一段时间的耳闻目睹,汪小小已经发现,总祭司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已经不像来时那么怕这位总祭司了。汪小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画师面前,在画纸上指指点点。“嘴角这里,再向上提一点……对,对……鼻子没那么高……”
突然,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夺过画师手中的画笔。画师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愣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会这么没有礼貌啦。汪小小双手叉腰,歪着头,斜眼向上瞄着总祭司:你到底是想要怎样?
总祭司不理会她的挑衅,把画纸往自己跟前一挪,轻轻几笔,一挥而就。
这下连汪小小都愣住了:像真是太像了,要不是她确定眼前这个老太太她在二十一世纪没见过,她真怀疑总祭司见过她的真人。
“嗯嗯,”汪小小清了清喉咙,“总祭司来不会就是为了帮小小完成这张画了十几天的画像吧?”
总祭司冷冷地撇了画师一眼,画师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她对着汪小小,“你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知道啊,司徒晴的女儿吗。”明知故问,一定没什么好事。
“不错,你是晴主子的女儿,木栖国的太女。”在“太女”二字上,总祭司特意加强了语气。
“我叫汪小小,甚至不姓司徒。”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上流着司徒家的血。”
“我要是不听呢?”
总祭司抓起桌上的画纸,“这张画像只有我能画出来,也只有我能做出来。”
汪小小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她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不会为了一张脸出卖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当女王,虽然地位很高,权利很多,但她跟想要自由。
“幺绿是小祭司,按规定不可有儿女私情,违者当诛。”一招不行,再使一招。
可怜的无忧哥哥,最近心情已经够郁闷了,如果还平白失去了情投意合的另一半,可怎么过呀?
汪小小很想说:“幺绿是死是活关我舍命事?”是人都不想被威胁,但她最近却接二连三被人威胁。然而她的心始终还是没有冷酷到那种程度。她自己受过爱情的伤,但还没有对爱情绝望,她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特别是身边的人,她希望他们都能幸福。
既然注定要进行这场交易,她也不能受制于人。现在是木栖国迫切地需要确立一位继承人,她自己便是她握在手里的一张王牌。汪小小在心里算计着。
“我做了太女,就是下一任的女王对吗?”汪小小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彩。什么人可以不被别人控制?当然是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人。
总祭司冷冷地撇了汪小小一眼,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即便是女王也要遵守法度,要以身作责、以德服人。”
“法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世界天天在变,同一个法度不能一成不变地用几百年、几千年。”倚仗权势为所欲为?不,她汪小小没有那么大的私心,她只想用权力来掌握自己的自由。“要我做太女,可以,但我有几个要求。”汪小小征询地看着总祭司。
总祭司点点头,示意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第一,答应为我整容的事,你一定要做好,要整得和刚才那张画像一模一样。”说到那张画像,汪小小忍不住起了好奇心。“你又没见过画上的人,怎么能画得那么惟妙惟肖?”
总祭司轻蔑地扬了一下眉:“这种毫无特质的容貌,随便几笔就画出来了。”
什么?她汪小小在二十一世纪可是甜美可人的小美女好不好,之所以是小美女是因为她没有大美女那种性感、妩媚的气质。好啦,她承认来了古代之后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大美女,薛红颜更是,可是大美女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呀。她好怀念自己以前的样子。她汪小小还是很特别的,不是那种走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人,好不好。汪小小不知道,总祭司对人的相貌特别敏感,这是拥有高超的整容技术的基础。汪小小要是知道这一点,大概就不会这么郁卒了。
哼,不跟冰冻人一般见识。汪小小暗自得意,她发现“冰冻人”用在总祭司的身上真是名副其实。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接着便给出第二条。
“第二,等一有新的继承人,我马上退位。”汪小小心里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权利与义务往往是成正比的。
“可以。新的太女一定要十四岁才可以登基。”总祭司盯着汪小小圆鼓鼓的肚子,“等小太女长到十四岁的时候,你就可以退位了。”
果然,连她为出世的孩子也被算计进去了。可怜的孩子呀,妈妈对不起你们,为了你们无忧舅舅的终身幸福,妈妈只能牺牲你们的人生自由了。
“第三,我登基以后要修改法度,无论男女都可以做木栖国的王。”
汪小小提出第三条可是有理由的。万一她生出来的是两个儿子,那岂不是要做奶奶的时候才能卸下肩上的负担?
这一点,总祭司不置可否。在木栖国,男女的出生比例严重失调,她已经感觉到男多女少的危机了。虽然木栖国是女尊的社会,一妻多夫,社会还算稳定。但如果司徒一脉一直无法生出女性继承人,王位也不能一直空缺。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汪小小嘴角上扬,胜利地微笑。虽然可能要出卖自己的儿子,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愧疚。就当是儿子孝敬老妈的一种方式了。
“第四,废除祭司不能成亲的制度,这太……”不人道了。
“不行!”不等汪小小说完,总祭司激烈地反对。
汪小小吓了一跳,冰山脸她见惯了,想不到千年冰川也会火山爆发。
“祭司的地位仅此于女王之下,如果祭司可以结婚,壮大势力,便有可能威胁到女王的地位。要成亲,可以,但必须在祭司坛除名。”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没想到总祭司看起来冷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女王却恭恭敬敬、忠心不二。汪小小开始发现,总祭司其实也没那么讨厌,或许冷傲是她为了管理下属而不得不佩戴的面具。
好吧,她最讨厌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了,如果这样一种制度能够扼杀不良企图,她也就不反对了。爱情与地位,怎样选择,就由祭司们自己来决定吧。无忧与幺绿的事,她得为他们争取。“那就将幺绿在祭司坛除名吧。”
“那就将幺绿在祭司坛除名吧……”端着汤碗来到门口的幺绿正好听到汪小小这么一句,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她端着汤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里面的说话声听了,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总祭司与幺绿互相点了一下头,总祭司瞥了一眼幺绿手里的东西,那是司徒雯特意为汪小小调制的养生补品。
“一个月后,是太女的册封大典,请汪姑娘好好准备一下。”这场典礼迟来了近二十年,这一次,总祭司要保证它万无一失。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汪小小静静地坐在椅子里。
幺绿一如既往地照料汪小小的生活起居,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
司徒无忧自那次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听说是和一帮男人到山林里打猎去了。
汪小小若有所思地盯着幺绿忙碌的身影看了好久。幺绿勤奋又温柔贤惠,是个好女孩。汪小小希望自己为他们所做的决定是对的。
总祭司说服汪小小接受了太女的身份,司徒雯打心眼里高兴。她相信汪小小有能力代替她照顾好木栖国。自从知道了汪小小的真实身份,她就想把自己的王位传给小小,但是她开不了口,她怕小小就断答应了她,也不会是因为小小真的想要这个位置,而仅仅是为了完成她这个病人的遗愿。当年一个错误的决定毁了妹妹的一生,现在她对汪小小的事情都特别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