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的双腿已经有了知觉,只要不间断地用药,并配合合理的物理治疗,很快就可以再次行走。这可以说是奇迹,对陶府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然而,现在没有人高兴得起来。因为重伤未愈的汪小小在为陶冶治疗的过程中消耗太多,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汪小小让陶冶的双腿有了复原的希望,小怡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她笑不出来。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她早知道为陶冶治疗双腿会令汪小小有生命危险,她一定会阻止的。
汪小小已经昏迷三天了,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卫城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请来看过了,每个人都只是摇头。汪小小要是再这样不吃不喝地昏迷下去,不出不出半个月必定气尽人亡。现在,她开始认同汪小小的话了--全部是一群庸医。
“妈咪,你怎么啦?你醒醒呀!”雪儿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汪小小,心里万分懊恼。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贪玩,不好好学习医术?现在只能对着昏迷不醒的母亲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呜呜……”毕竟是个孩子,面对母亲可能一睡不醒的事实,雪儿充满了无助。
“别哭了,姐姐。”相对于雪儿的慌乱,靖儿显得理智多了。“妈咪不会有事的,我们不能让妈咪有事。现在,你回木栖国去,把总祭司找来,她一定有办法救妈咪的。我在这里守着妈咪,你要快去快回。”
“恩。”雪儿用衣袖抹掉眼泪,怀着唯一的希望奔向木栖国,她一定要赶紧把师傅找来,救活妈咪。
心急如焚地等待,令靖儿度日如年。他细嫩的小手摸着汪小小仿佛越来越弱的脉搏,心中充满了死亡的恐惧。刚刚才目睹了舅舅的惨死,他不能让身边最最亲爱的人黯然消逝。不能再无谓地等待了,他要放手一搏。“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妈咪呆会儿。”
小怡看了看外表平静的司徒靖,心疼而又无奈地点点头。众人默默地退了出去,心中期待好人有好报,希望这对母子能够顺利地度过难关。
靖儿踮起脚尖,将门反锁,默默地站在汪小小的床头看了好久。最后,他掀开母亲的被子,自己跳上床钻了进去。靖儿抱着汪小小的手臂,将自己的头枕在母亲的胸口。妈咪的脸是那么的苍白、平静,他只能靠她手中的温度及微弱的心跳来感觉她还在身边。
靖儿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听着母亲的心跳可以使他心神宁静,能空出大脑来想解救母亲的办法。这几年,他看过,记过的医书不少了,然而却没有十分用心地去利用过。因为以前他一直认为,有妈咪在,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妈咪有一天也会累,会……
现在,是他来保护妈咪的时候了。
小怡已经是第三次来到汪小小的房门口,她附着耳朵到门上,仔细地听房里了响动。那种不寻常的安静令她心里发慌。
她应该遵守承诺,让靖儿和小小安静地呆着。但是真心诚意地关心令她无法在发现异状,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走开。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发现门竟然是反锁的。这下,小怡慌了。“靖儿,我是小怡阿姨。你在干什么?快把门打开。”小怡双手用力地拍着门板,急切地想知道房里发生的一切,希望不是她想到的可怕结果。“靖儿,靖儿,快开门。”
小怡的叫唤惊动了整个陶府。大家聚集在汪小小的房间门口,加入了小怡的行业。“靖公子,您开开门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和夫人会帮助你们的。你快把门打开呀……”
门外闹翻了天,门内却毫无动静。小怡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陶冶有陶杰推着过来,小怡一把扑到丈夫怀里,语无伦次。“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靖儿还是个孩子,我担心他会想不开。都怪我自作主张……”
陶冶面色一沉,对着身边的几个家丁下令。“去,把门撞开。”
“是。”两个精壮的家丁得令,走到门边。两人先试探性地推了推门,证实门真的是牢牢反锁着。
“看我的。”其中一个家丁将令一个家丁退开,自己抬脚向房门踢去。或许是因为力气不够,在“碰”的一声响之后,门依然安然无恙地紧闭着。反而是出脚的家丁,在反弹力地作用下一屁股滚到了地上。
“哈哈哈……”家丁滑稽地表现令全场哄堂大笑。
“哎哟!”家丁捂着屁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种受辱的感觉促使他越挫越勇极力想要扳回一城。他忍着疼痛,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身边的同伴说,“来,咱们豁出去了,一起把门撞开,把靖公子母子救出来。”说完,向后退了几步,准备打个冲锋向门撞去。
“喔。”另一个家丁就是个呆子,傻傻地跟着照做。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两名家丁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地朝门撞去。
“叽呀”在家丁就要撞上的那一刹那,房门突然开了一角。两人想要刹车,却为时已晚。
“哎哟喂!”两人双双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正要爆笑,却在看见突然出现的司徒靖之后忘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小怡阿姨,麻烦你按这个方子帮我抓一副药。”靖儿看都没看大家一眼,径直走到小怡面前,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递到她手中,然后不顾众人的呆愣,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往回走。
“靖儿,你没事吧?”随然眼睁睁地看着靖儿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但小怡不觉得自己的问话是多余。
靖儿扭过头,“我还要照顾妈咪,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他的目光落在了陶冶身上,“陶叔叔,请您继续要妈咪开的药洗、服,并坚持训练,不要让妈咪的努力白费。”说完了这些,靖儿再次心无旁骛地走回房间,并把门关上。
在房门合的那一瞬间,小怡想要阻止,却被陶冶拦下了。“怡,靖儿不是一般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要相信他。”
小怡望着陶冶灼灼的目光,点了点头。“靖儿,既然你想跟小小独自呆着,我们也就不打搅你们了。你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阿姨说,阿姨会派人在门外守着。你要的药,阿姨叫人煎好了就送过来。膳食阿姨也会叫人送过来。小小就交给你了。”她可以答应给他们母子独处的时间,但是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们是否平安。
书房里,陶冶将一封急件递给亲信下属。“把这封信送到北都,亲手交给皇上。请皇上务必来卫城一趟。”汪小小为了治他的双腿生命危在旦夕。他已经没有理由再怀疑汪小小的身份了,他还坚信,汪小小一定能活下来,就如他早已残废的双腿能够再次行走一样。既然汪小小是木栖国的君王,他也应该请北国的君王来与她谈,着是最起码的尊重。
汪小小受了很重的内伤,司徒靖用药,只能护住她的心脉,再进行缓慢的调理,如果有内力深厚的人来为她输渡真气,一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了。等着雪儿和总祭司早日到来。司徒靖不分昼夜,寸步不离地守着汪小小,就怕她突然发生什么状况。
与司徒靖一样在等待时机的人还有幺绿。那天她带着仇恨离开以后,就开始盯上陶府。任火势发展,而置之不理,幺绿认为陶冶对司徒无忧的死有很大的责任。在她盯上陶府的那一天,恰好发现汪小小母子进了陶府,知道陶冶在派人四处找她。然而,木栖国的武功出神入化以及天衣无缝的易容术,她要躲,相信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幺绿正在陶府,甚至对陶府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汪小小用了愚蠢的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到头来却把自己推入险境。对于这件事情,除了觉得可笑,她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汪小小身上所受的那一掌是她打的,她当然知道要怎样解救,然而她不愿意出手,因为她怨,她恨。
看着陶府上上下下为了汪小小忙成一团,看着靖儿对汪小小寸步不离的守候,幺绿心中的那股怨恨在急剧地膨胀。为什么汪小小可以享受众人的关爱,而她什么也得不到?她从小就是孤儿,所以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用双手去争取。十几年的人生里,她用温柔、善解人意的面貌赢得司徒无忧的亲睐。十几年她都等了,她不在乎多等几年。她相信,总有一天无忧会为了她破除木栖国的旧法,到那时候,她可以成为木栖国的王后,甚至是女王。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到汪小小会突然冒出来,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甚至由于汪小小的自作主张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
她好恨啦。
然而,有无忧在身边,她觉得心中再苦日子也好能平静地过下去。
现在,连她最最心爱的无忧也不在了。
凭什么她付出了那么多却什么也得不到?而汪小小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拥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权力,地位,众人的尊敬、爱戴,可爱的儿女……
无论她对雪儿与靖儿有多好,她始终只是他们的舅妈。她嫉妒汪小小。为什么雪儿与靖儿的母亲是汪小小,而不是她?让汪小小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众人的爱护中死去,那真是便宜她了。她也要汪小小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靖公子,公主要奴婢送午膳过来了。”幺绿易容成丫鬟的模样,端着午膳站在汪小小的门口。
“放在门外吧,我自己会拿。”妈咪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好转,靖儿完全没有食欲。
“不行。靖公子连早餐都没有好好吃,公主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公子用完午膳。如果公子不开门,奴婢就跪在这里了,直到公子肯吃饭为止。”
幺绿作势下跪,门唰地开了。
“你不必这样的,我是真的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呀,不然公子哪儿来的力气照顾女王?”幺绿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同时还没忘了把门关上。
靖儿只觉得今天的丫头怪怪的,就是太热心了,平常丫鬟都是规规矩矩的,就算真的担心,也不会像她这样自把自为。“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出去吧。”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靖儿不再理会那丫鬟,转身往床头走去。
“是的,公子!”幺绿快速向前一步,举掌朝靖儿的后脑勺拍去。
毫无防备的司徒靖双脚一软,如烂泥般泄到地上。
幺绿将靖儿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迅速地跳上汪小小的床,将汪小小扶着做起来,自己也在汪小小的身后盘腿坐下。她双手抵住汪小小的后背,为汪小小传送真气,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薄汗。
昏睡中的汪小小受到真气的冲击,痛苦地皱了皱眉头。
一炷香之后,幺绿走下床,把汪小小躺平,恢复原来的样子。巨大的消耗使她脸色发白,脚步也有些虚浮。“汪小小,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我要你也尝一尝我所经受的一切。”
“雪儿,靖儿……靖儿……我的孩子……”汪小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在梦中,一双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将她们母子分离。她拼命地呼喊,拼命地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越来越远……
“妈咪,妈咪,你醒啦?靖儿在这里。”听到汪小小的呼唤,靖儿猛然惊醒。顾不得脑后的疼痛,他惊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汪小小床头。
靖儿晃动的小脑袋令汪小小有些发晕,突然,她尖叫起来了。“雪儿呢?雪儿在哪里?是谁把她带走了?”
“妈咪,妈咪,你怎么啦?”汪小小的反应吓坏了靖儿。
“靖儿,你告诉妈咪,雪儿是不是被坏人抢走了?”汪小小急切地拖住靖儿的手,此时的她完全分不清幻与真。
终于明白妈咪说话的意思,靖儿送了口气。“雪儿回木栖国了。妈咪昏迷了好多天,我们都很担心,雪儿回木栖国去请总祭司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