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睿一针见血,说中了汪小小逃避的心理,也激起了她不服输的倔性。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情绪。“本王的真颜,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既然北皇硬是要一睹本王的芳容才安心,本王就勉为其难满足北皇的好奇心。”汪小小努力地控制自己是手不要颤抖,大大方方地拉下了面纱。
为什么会这样?又一次,燕睿震愣了,这一切他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怎么可能?面纱下的容颜尽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副?凭心而论,眼前的汪小小也算地上是一个美人,但不是他心中的那一位,再美的女人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现场的气氛有点怪异,作为东道主,调好氛围是陶冶的职责。“木栖女王此番前来,为的是两个边境发生火灾累及木栖国一事。作为一州长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陶冶的叙述将燕睿从混乱的思绪中唤醒,这时他才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在南州的边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镇南王,陶冶的确难辞其咎。但是由于火灾发生之时,镇南王一家早已奉旨进京。镇南王的失察,其实是朕的失察。朕愿意代表北国,赔偿木栖国的一切损失。不知道这样的处理能否令女王满意?”
当把燕睿看做对手的那一刻,汪小小就准备打一场硬战。想不到燕睿在她还没来得及先发制人之前就已经自行松了口。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北皇有如此的担当是北国人的福气。逝者已矣,本王也只不过是想为受害的木栖人讨回一个公共。北国肯承担责任自然是好的。”
“好。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小怡,备文房四宝!”
小怡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摆到燕睿面前,燕睿大笔一挥,顷刻之间便完成了协议。“请女王过目!”
小怡将协议递给汪小小,汪小小看了一遍,基本上还满意。“北皇说愿意赔偿木栖国的一切损失,本王觉得应该写具体一点。就改为北国每年送粮食万担至木栖国,持续二十年,北皇以为如何?”
燕睿惊讶地看着汪小小,一般人要求赔款,赔的是金银珠宝,而她竟然要求赔粮食。
“女王这是狮子大开口!”燕睿身边的一位老臣生气地站起来。
有这样护国的大臣,燕睿确实该感到欣慰了,但是他另有打算。看平静地看了一眼那伟老臣,示意他稍安勿躁。“女王的要求朕可以满足。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双方就在协议上签字了?”
汪小小点点头,将协议补充完毕后在什么签了字。协议再次经小怡的手递回到燕睿手中。燕睿爽快地签了字,将协议交由汪小小保存。
“现在,北国欠木栖国的还清了。我们是否来算一下木栖国欠北国的账?”燕睿刚刚还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现在却显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木栖国欠北国的?”汪小小彻底懵了。“北国与木栖国一向没有交集,何来相欠之说?北皇真会说笑。”
“北国人烧了木栖国的山林,甘愿补偿。那么木栖国人弄丢了北国的皇后,又该拿什么来补偿呢?”
“皇后?”汪小小的心怦怦直跳。为什么八年之后的今天还要来跟她说这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北皇何出此言呢?木栖国一向与世隔绝,并没有收到北国皇后来访的消息,又怎么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弄丢呢?”汪小小故意打马虎眼。
"八年前,朕的皇后误入木栖国,从此音信全无。人是在木栖国消失的,难道不该由木栖国负责?"
"北国的皇后,母仪天下,何其尊贵,是何故误入木栖国呢?相信北皇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将这件事情的责任推到木栖国人身上,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汪小小想想就生气。这个男人,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为何入了你木栖国会无故失踪?"燕睿有心责难。等了八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他怎么能放过?用威胁也好,用激将法也好,总之他要把红颜是生是死、身在何处,搞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燕睿分明是存心找茬,知道了他的这种心思,汪小小反而平静了。反正,这一趟来北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结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好。剩下的,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就不信,燕睿还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避重就轻、虚与委蛇的功夫她还是有的。"如果是正常的拜访,皇后当初就因该呈上拜帖。这样,出了什么问题,木栖国自然会担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北国的皇后不懂规矩。为了驳倒燕睿,汪小小连自己都出卖了。"木栖国比不得北国或一马平川,或人山人海的景况。在木栖国的崇山峻岭中,处处藏匿着凶禽猛兽,木栖国人善且受袭,更何况外人?一个弱女子在深山野岭中消失是很平常的事。"
"女王确定朕的皇后是消失了,而不是被你们的人拘禁或谋害?"燕睿锐利的眼神闪烁着炽人的火苗。
"北皇这话是什么意思?"汪小小拍着桌子站起来,"这不是存心寻事吗?"
"如果不是,那他是从哪里来的?"燕睿手指着司徒靖。
汪小小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件事情,燕睿不可能知道的。"人有相似,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如果北皇因为本王的靖儿长得跟北皇有几分相似,就认为靖儿与北皇有什么关系,那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燕睿根本就不相信汪小小的话。尤其是当靖儿用小鹰便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靖儿是他燕睿的儿子。"说,红颜在哪里?你耍了什么手段霸占了我的儿子?"
汪小小的心深深地刺痛这。耍什么手段?她还需要耍什么手段?雪儿与靖儿分明就是他当年不要的。"靖儿才只有四岁,就算薛红颜四年前生了个儿子,那也一定不是你的儿。"老天爷啊,原谅她如此诋毁自己的名誉吧。
司徒靖明白了汪小小的意思,乖乖地从座位上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遛了一圈。"我叫司徒靖,是司徒家的血脉。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薛红颜。"他说的是真话,他确实不认识薛红颜,他的妈咪姓汪,名小小。"各位从我的身材应该能猜到我的年纪。"
所以人的希望都破灭了。
汪小小觉得,如果她不是薛红颜,就无法忍受燕睿如此荒谬的指控。“北皇为一代明君,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莫非因赔款的事情心存不甘,所以存心污蔑?”
燕睿哑口无言。当看到司徒靖的面容时,他便被吸引了。无数的猜测在脑子里打转,竟然令他忽略了司徒靖的年龄。难怪小怡冲他摇头了。八年来,他一直怀着能找到红颜希望,难道这竟成了不不切实际的幻想?
燕睿身边的群臣都很汗颜,他们一世英名的陛下,竟然说了这么无稽之谈的一番话,令他们都脸上无光。
然而,燕睿就是燕睿。“哈哈哈……”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放松的大笑,“凡事合理怀疑小心求证,才能找出真相。还请女王不要怪罪朕一番考察真相的决心。既然女王母子和朕要找的人没有关系,那么可否恳请女王答应朕一个请求?”
燕睿突然房地了姿态,汪小小虽然心中气未消,但还是必须摆出大方的样子。她不能让别人说木栖国的女王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本王佩服北皇的决心。北皇有话,可以直说。”
“请女王代为朕寻找红颜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作为交换条件,朕愿意将赔款的年限延长至30年。如若女王不肯答应,那朕之好带领人马亲自前往木栖国找人了。”燕睿显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你……”这分明是威胁,但汪小小知道,虽然木栖国有天然的屏障保护,外人难以靠近。但是如果真的有心为难,以北国强大的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木栖国根本不在话下。更何况,那场火灾,烧掉了木栖国好大一片的山岭,木栖国现在的情况就好像四周坚不可摧的城墙突然塌了一角。如果燕睿看到了火的威力,再给木栖国烧一把,这是木栖国决定无法承受的。事到如今,她只好妥协了,希望他能够见好就收。“好,本王答应北皇的请求。”
“好,朕给女王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要是女王没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女王应该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了。”
“好。”汪小小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她打算一具八年前死去飞女尸,令燕睿相信那就是当年是薛红颜。
“忙着!”突然,一个洪亮在女人在大厅里响起。
众人一齐望向发声的源头,看见一个普通丫鬟打扮的女子。
陶冶很不悦,府中出了这么不懂规矩的丫鬟,他脸上无光。“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闹场?赶紧给我滚出去。”
“镇南王无须心急,我并不是陶府中的丫鬟。”
“你是什么人?”燕睿皱起了眉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是什么人,她应该知道。”幺绿直视着燕睿,右手的手指指向汪小小的方向,左手一把抓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幺绿?”汪小小激动地从座位上走出来。“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我们找得你好苦。”
相对于汪小小的激动与热络,幺绿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冷酷来形容。“你说谎!”
“你说什么?”面对幺绿毫无征兆的指责,汪小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说你没见过薛红颜,你说靖儿不是薛红颜的儿子,这些都是谎言。”幺绿转向燕睿,“北皇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迷惑了。木栖国的医术出神入化,镇南王的双腿就是最好的证明。汪小小能令残废的双腿恢复功能,自然能够令八岁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岁。”
“幺绿,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猜到了幺绿对她心有怨恨,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幺绿会在这样的时刻这样来污蔑她。如果燕睿轻信了幺绿的话,她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汪小小凄惶地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
“你敢说我说的都是假话吗?那你就给出证据呀。”幺绿已经料定了汪小小不敢承认自己就是薛红颜。
“我……”汪小小觉得,此时无论自己怎么辩驳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看着汪小小与幺绿的互动,燕睿知道事由蹊跷。他对着幺绿,“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已经看出了汪小小与幺绿的关系不一般,也从汪小小的表情看出了幺绿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终于信多少,他还在权衡。
“我,是,司徒无忧的妻子!”幺绿字字铿锵,仿佛在向世人宣誓自己的身份。
司徒无忧?汪小小的儿子也姓司徒。燕睿很自然地将她们两人之间的战争理解为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他神色阴霾地看着汪小小,“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汪小小知道,事情只会越描越黑,因为真相,她无法说出口。
燕睿把汪小小的有口难言理解为无话可说。
此时,幺绿知道她的话,燕睿有几分信了。“北皇,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今天说了这些,汪小小一定不会放过我,我也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幺绿突然从头上扯下头钗,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幺绿!”看着幺绿的身子翩然倒地,汪小吓呆了。她跪到地上,悲痛地将幺绿抱在怀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幺绿濒死的脸上扯出一抹令人发毛的冷笑,“都是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无忧,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面对幺绿临死之前都无法放下的恨意,汪小小心里除了心痛,还是心痛。她伸手合上幺绿那对忧愤眸子。“你怎么这么傻呢?无忧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这样折磨自己,心里该有多难受呀。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何必这么想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