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肃静,只有远处鸟儿偶尔轻快的鸣叫之声。众人见福临凝神不语一直注视着鄂宁,皆屏气不敢出声儿。
还是橡果儿胆大,她见状大声道“我们都已经是多余之人,都散了吧。让皇上与鄂宁姑娘单独呆会儿。”
福临被橡果儿这么一喊,才回过神儿来。他感激地冲橡果儿笑了笑,那意思是你这话说得太及时。福临此时才突然明白锦天为何如此善待这个女人。她野、她泼,可是她心好!
众人一哄而散,连鄂硕也被锦天拉走。边走边劝道“我说将军,你不要满面愁容。这不是让你闺女跳火坑,她本来就是只凤凰,你偏偏要她落在鸡窝里是不对的。本王今日是给她找到了梧桐树让她栖身呢!你得感激我才是。”
“如果你有一个美丽的女儿,你也甘心将她入内宫吗?自古以来,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人能得善终?”鄂硕气氛地反击道。
“之所以那些女人们没有得到善终,是因为她们皆不是凤凰!充其量也就是长着漂亮羽毛的孔雀。”锦天循循善诱。
鄂硕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说无益。但愿皇上没有看中我的女儿才好!”
锦天嘿嘿地笑了“你刚才没敢抬头吧?你没看见皇上见到鄂宁时那眼神儿有多呆滞,就凭他那表情,本王断言:你和你的女儿春天来了!”
西园内轻风送暖、骄阳放情!周围的桃花儿盛开,迎着骄阳露出粉红色的微笑!可是福临根本无心观赏这桃花,眼前的人面桃花已经足够让他爱尽一生了!
中国的文字是世界是最美的文字,也是世界上最具哲理的文字!外国人评价中国的书法时常说“这不仅是一幅字,也是一幅画,更能表现出深远的哲理与意境!”
“一见钟情、天生一对儿”。福临的心中此时反复地念叨着这两个词。热辣辣的眼神儿不停地在鄂宁的身上扫视。
鄂宁自进入凉亭内,一直低着头。不羞、不怒、不喜、不忧!像是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立于福临的面前。
其实她的内心绝望到了极点,她恨锦天。恨得想把锦天活生生地吞到肚里去,自己少女的痴情就这么让他毫不吝啬地扔给了别人,这样的打击使她对周围的一切暂时失去了知觉!
“朕自打成人以来,所遇美人无数。其中不乏沉鱼落雁之姿者。但你却给朕的感觉很特别。”福临眼光柔和而温情地望着鄂宁言道。
福临死死地盯着鄂宁的脸,目不斜视。鄂宁一阵的厌烦,换作旁人,鄂宁定会扭身而去。
可是她此时面对的人是当今皇上,她不怕死但她怕连累父亲及家族中人。故而婷婷而立,一言不发。
鄂宁早打定了主意:既然得罪不起,就‘徐庶进曹营’,沉默冷抗。任福临说什么,她就是不回话儿。
“你有着母后般富贵的面容;有着苏麻姐姐般如水的沉静与温柔。这二个女人是朕此生最亲近之人,他们的优点似乎全部集中在你一人之身,朕想不喜欢都不成!”福临主动示爱。
“陛下,小女子突有内急,欲更衣(上厕所),请陛下宽容片刻!”沉默中的鄂宁实在不愿听福临那酸溜溜的示爱之语。想逃!
在她心里,十个福临也比不上一个锦天。可是,她的爱却如这垂下的柳条儿,本想伸入静静的湖面,深入水的怀抱之中。
可是这讨厌的‘湖面’离她只差一尺一遥,却再也难以接近了!锦天啊锦天,我的冤家,你虽将我无情地送到这个人的面前。可是我的心早就随你而去了。
“你……你去吧”,福临根本没有意识到鄂宁是想逃避。很痛快地答应了她。作为皇帝,这一点不似普通人,皇帝对付女人一般比较自信。
如果鄂宁不是先一步认识了锦天,也许福临也能成为她的意中之人。偏偏命运弄人,一颗芳心已定,非锦天莫属了。
鄂宁哪里是上厕所,她快步出得西园来寻找锦天。心中有爱的女人,寻找爱人的心情比‘内急’还要急。
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爱!一旦爱上了,心中的那个人便死死地被钉在自己的心中。他想跑,本姑娘命来追,追到死也不放过他!鄂宁边找着锦天边暗咬银牙下定决心。
她想锦天!想得发疯!虽然这个男人做的事尽是令她伤心欲绝!她恨,越恨越爱,越爱越想。离开他一刻,她会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般窒息。
陷入爱的漩涡中的女人,往往大脑变得更加单纯。鄂宁想早点逃离福临的视线而去寻觅锦天。她却没有仔细地想一想,皇帝在西园之内,锦天敢走远吗?
鄂宁一离开,锦天便从亭边假山后转了出来“陛下,这位姑娘可满意?”
福临起身向锦天一躬,吓得锦天扑通跪倒“陛下这是做什么?折煞臣也。”
“姐夫,今日从一进府朕便一直误会于你。还差点将你治罪,却没料想姐夫为朕引来如此娇媚可人儿的佳偶。”福临边扶起锦天边谢道。
“陛下之意是对鄂宁很满意。那臣今天所受的任何委屈都是值得了。”锦天起身后由衷地言道。
“姐父,那姑娘朕感觉她有些冷淡。刚才只是朕在说话儿,她却面无表情,只言不发。”福临略带遗憾地说道。
“姑娘家害羞吧?再说头一次见驾,她内心难免会有些拘谨,当属正常表现。”锦天宽慰着福临的心。
“不对,朕有直觉。是她对朕不感兴趣儿。”福临的内心中终于对于男女之情有了知觉,他开始关注于鄂宁。
以往在宫里,那些女人都是看他的脸色,他根本不用去琢磨她们的心事。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思想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对于这种转变,福临的心中不由得暗自欢喜。
是啊!皇帝也是人嘛!是人都需要一份真挚的爱情!是男人,都有蜂逐花儿、猫闻腥儿的本能!
他凝视亭外湛蓝的天呆呆出神!凝望片刻突然道“朕一直在苦苦寻觅此生的知己而不得果,未想今日在姐夫这里却遇到了。”
“臣自第一眼见到鄂宁,便顿感她的身上有一种能令人窒息的尊贵之气。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皆非一般宫中女子能比。臣看来,她是真正的凤。龙凤配,必是一段千古绝唱!”
锦天顿了顿,继续谨慎地说道“陛下虽满意,但不可操之过急。陛下对待她可不能像旁的女子招这即来挥之即去。此女性格有些刚烈,不可强来。”
“呵呵,朕从未主动追求过女子呢。这一次朕就尝试一回追求爱情的滋味儿。”福临依然充满自信之态言道。
福临同锦天在亭中边聊着边等鄂宁‘更衣’归来。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福临有点急了“不会是掉到厕所里吧?要不姐父唤府中内眷去查看一下吧!”
锦天向福临一揖,便匆匆来到内院欲传一名丫环去找找鄂宁。刚进内院儿,便听到里边橡果儿的大嗓门儿在大呼小叫。
“没良心的小蹄子,你倒把气儿撒到老娘头上来了。你以为是老娘吃醋才把你踢给皇上吗?你错了,踢你出局的不是老娘我,是锦天!”
锦天闻听,立即知晓鄂宁根本没上厕所。她是来找橡果儿理论。锦天的头皮有点麻酥酥的,他欲举步却又止住。
停立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鄂宁的声音开始带着哭音儿道“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的醋劲儿才逼得锦天将我推给了别人。”
里面的橡果儿哪受过这样的冤屈啊?她的嗓门似海啸突然爆发般,又像野兽受伤般!怒吼着!歇斯底里着!
任你怒浪三千,鄂宁依然燕语茑声地对抗。大有‘四两拔千斤’的架势。锦天最怕见到二个女人吵架!当年是琪格格,现在换作了鄂宁。锦天低叹:“女人,再美再柔的女人,遇到醋缸也都变得疯狂难抑也!”
“父王,你怎么不进去劝架呀?鄂宁阿姨与额娘吵了半天了,再吵下去我的耳朵都烦了!”儿子发现他躲在门后不敢进门,大声说道。
第一个出在眼锦天鼻子低下的是鄂宁,紧接着橡果儿拖着肥胖的身躯也来到他的眼前。两个女人都瞪着血红的眼睛,大有将他吞噬的架势。
“你……你们咋又吵起来了?皇上还在府中,你们就这样不守规矩地大吵大闹,岂不让天下人笑我锦天府没有家教吗?”锦天故意装作镇静批评二女。
“呸,呸”。两口痰,带着女人的热度、带着女人愤怒喷到了锦天的脸上。喷得他赶紧将眼睛暂时闭上,免得被灼伤了自己的眸子。
“锦天,今日你若再提福临之事,本姑娘立时碰死在你府。”鄂宁第一个威协道。
“锦天,今日你若不把这个小蹄子轰出府外,老娘挟死你的儿子。”橡果第二个威协道。
“父王,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她们都是在吓唬你呢,我都听出来了。”儿子在旁激励着锦天。
锦天被儿子惹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俯身将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他那稚嫩的小嘴儿道“看到女人的可怕了吧?看你长大还敢不敢娶媳妇儿。”
儿子搂着他的脖子,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错了父王,正是因为你娶得太少,额娘才如此大的脾气。等我长大了,我一次娶一百个。她们敢吵架,谁吵我休了谁,最后留下一个不吵的。”
面对童语,众人无奈!还吵个什么劲儿?锦天放下儿子,望着鄂宁费解地说道“天下谁能有幸获得帝王心?你怎么深在福中而不珍惜呢?论年纪、地位他哪点不好?”
“哪儿都好,错就错在我先爱上了你。你不知道女人吗?女人就是我这样儿,爱了绝不后退。”鄂宁决然地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