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锦王府里为情所困的福临哪里会想到,两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为他和锦天设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诡计?
苏麻与鄂宁园中分手后,回到福临的身边侍候。她冷眼看着福临那蔫头耷脑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儿来。
“陛下,别老是坐在这里了。不行的话传鄂宁过来陪你到花园中走走。”苏麻明知福临闹心之事,却故意引逗于他。
“苏麻姐姐,你说朕堂堂一个天子,喜欢上一个女人咋就这么难呢?朕还以为这天下,朕想要什么都会张手即来呢。没想到,鄂宁给朕当头一棒。”
“那是陛下太过仁慈。陛下若是喜欢,何必顾忌那么多,下旨强召入宫不就行了?”苏麻说道。
“哎,如若是那样,朕怕娶回宫中的不是一个美丽端庄的鄂宁了,而是一根木头。”福临摇摇头道。
“那就放弃算了,反正天下之大美女如云,不差她那一个。”苏麻继续劝解道。
“天下之大,真正让朕心有所属的能有几人?朕绝不放弃,朕一定用诚心感动鄂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入宫中。”福临坚决地言道。
“哎,天下痴男怨女都是一样儿的脾性。如若世间的人能放弃这一个‘情’字,能省却多少的烦恼啊?”苏麻感叹道。
“烦恼省下了,可是也丢失了很多的幸福。”福临反驳道。
锦天此时走了进来,问道“今日陛下来府不见鄂宁了?陛下不是为了鄂宁才来我府上的吗?”
“还是不见了,鄂宁现在对朕没有那种感觉,见了反倒别扭。”福临摊摊手,有些无奈。
锦天呵呵地笑了,“陛下之仁慈,相信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绝无仅有了。如换成别的皇帝,早就将鄂宁霸进宫中了。”
“怎么你和苏麻都是一样的说词?真把朕当成畜牲般?朕喜欢鄂宁不假,但朕也绝不做强人所难之事。”福临不痛快地言道。
“哎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追求女人和煲汤一样儿的,要慢功出细活,巧功出好汤。”橡果儿进来便大着噪门儿说道。
苏麻见到橡果儿一进来,说不出来的醋意直往嗓子眼儿拱。她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哟,这位就是在大名鼎鼎的果福晋吧?真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你瞅那胳膊粗的,一看就是一个不输于男人的主儿。”
橡果儿生完儿子后,身体迅速发福。她最怕别人在她面前说‘胖’字儿,今天刚一进门便听到这个令她忌讳的字眼儿,不禁拧眉狠狠瞪了一眼苏麻。
橡果儿一直不知苏麻与锦天暗通情愫。她以为苏麻不过就是皇帝身边伶牙俐齿的一个小丫环呢,被皇帝宠惯了,随口就这么胡说。
“请皇上移步后花园,奴在那里为陛下准备了本府特色‘桃花儿银耳汤’,陛下可边品汤边欣赏园中美景如何?”橡果儿向福临建议。
“哦,听这名儿便挺符合这时令的特点,朕是得尝尝。锦王爷,苏麻,我们移步吧?”说罢率先走出屋来。
鄂硕与鄂宁父女被置于王府偏院一间不大的厢房内,走,不敢走;不走?却无人理。所有的人都在围着皇上转。
鄂硕从福临那里回来,心中便开始不安。福临主动提亲,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绝,但仍担心皇上会震怒。
鄂宁倒是相当安静地坐在果木小方桌边,不紧不慢地绣着手中的刺绣。这是她的习惯,无论到哪儿,都要随身带着刺绣。
鄂宁本就对于绘画特别专长,将心中所想画到纸上,再绣到绸布之上。那也是女孩子一种消遣心情的极好方式。
听父亲讲,锦天爱马,尤其喜爱西域与蒙古的良种战马。此时鄂宁手中绣的正是一黑、一白、一公、一母两匹马儿。
那黑色的马儿正引颈立于河边饮水,那白色的马儿卧在旁边的树下含情地望着黑马。现在只欠几针尾巴上的鬃毛就绣完了,她准备离府前偷偷地送给锦天。
鄂硕看女儿那股专注的神情,长叹一声道“你还有心情刺绣?长点心成不成我的闺女!”
鄂宁暂停手中的活儿,抬起头向父亲微微一笑道“父亲莫要焦虑,一切听天由命吧!”
“孩子,为父思索良久,我觉得当今圣上对你可是痴心一片。你不考虑考虑?”鄂硕开始劝导鄂宁。
“不考虑,您不是常说入得宫中没有善果么?女儿自从见到锦天,更不会进宫做什么皇妃了。”鄂宁坚决地言道。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恐怕你想嫁锦天也嫁不成了。有皇上的垂青,谁还敢再娶你?”鄂硕替她分析道。
鄂宁有些烦躁,扔掉手中的刺绣激动地说道“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我侍奉父亲一辈子。”
王府后园之内,气氛亦是相当阴郁。福临默默地喝掉玉碗中的汤汁,汤虽鲜美,可自己却没品出一点味道。他的心没在这汤中,更没在这满园庭芳的春景之中。
喝得最开心的是苏麻,一匙儿一匙儿将汤送入小口,细品慢咽,时不时抬眼看看坐在对面的锦天。
今日来府,她是最满足的一个人。情人的一个笑容,一个拥抱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满足。只要能见到锦天,此行就没有白来。
福临无心再呆下去,虽然他也似苏麻般很想看一眼朝思暮想的鄂宁,可又怕见到鄂宁那双冷淡而无奈的眼睛。强烈的自尊心其实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正在此时,王府下人来报“禀皇上,王爷,禁军统领鳌拜鳌将军入府来了,说是担心皇上安危,亲自来保护。”
锦天闻听并未介意,吩咐道“请鳌将军到这边来吧。”下人得命去传鳌拜。苏麻放下汤匙儿自语道“真是溜须溜到这里来了,王府与皇宫才几步远呀?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福临似未听见苏麻的话,他抬起沉重的头不舍地远望了一眼鄂宁父女俩所在的方向言道“苏麻姐姐,我们回宫去吧。”
“皇上且慢,臣有一谏言。”匆匆赶来的鳌拜阻止道。
“爱卿何言,说来便是。”
“皇上,如今您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这锦王府中还有一人的安全同样重要。故而臣亲来调配御林军,以保您及那人的安危。”鳌拜言道。
“还有一人是谁?”福临的心根本不在这里,鳌拜的话他也没有用心去听。
苏麻冷笑了一声道“我的皇上,那个要重点保护的人儿当然是鄂宁了。是也不是?鳌拜将军。”
“正是正是。”鳌拜回复道。
“爱卿之言正合朕意,鄂宁不得爱到任何的惊忧。这以后安全保护的事就交爱卿来办。”福临吩咐道。
“陛下,今日的安全就有问题。如臣护送陛下回宫,鄂宁父女回雅鸿桥则无人保卫;如臣护送他们父女,则臣又担心皇上的安全没有保障。”鳌拜奏道。
锦天过来言道“鳌拜将军,莫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如今京城周边一片详和欣荣之象,不会有什么匪人了。鄂硕本就是武将出身,由他护送女儿回府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行,今非昔比。鄂宁如今的安危揪着陛下的心,老臣怎可大意呢?必须有专人带队护送才可。”鳌拜坚持。
龙心大悦。福临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鳌拜道“爱卿不愧为我皇城的禁军统领,想事情就是面面俱到。朕的安危不紧要,爱卿去护送鄂宁父女回府。”
鳌拜眨着大眼珠子,向锦天看了看,若有所思状。片刻他又奏道“陛下,臣护送鄂宁父女回皇宫,护送陛下就由锦王爷代劳如何?”
锦天并不知鳌拜肚子里憋着坏水,他一抱拳道“鳌拜将军,你本是禁军统领,就直接护送皇上回宫吧。我护送鄂宁父女俩。”
锦天此语正中鳌拜下怀,他趁势言道“那就有劳锦王爷大驾。”说罢率禁军拥着福临回宫了。
锦天送走皇帝,急忙来到鄂硕所在的屋中道“将军,皇上已走,奉上命,我护送鄂宁及将军回雅鸿桥。”
既是皇命,鄂硕不多言,与鄂宁出得屋来。先让鄂宁上了小轿,自己与锦天并马驰出府门。
时值后午时分,阳光直射人脸,显得有些灼热感。这个时节北京的温差很大,晚上很冷,到了午间又似夏天般地灼热。
锦天与鄂硕骑于马上本就披着厚厚的铠甲,身上自是热得难受。一行人行到三河地界潮白河边时,锦天与鄂硕命人在河边稍做停留,让马儿饮些水。人也暂做歇息。
锦天与鄂硕下马后,急忙将铠甲脱掉。一看,身上的内衣已然湿透。鄂硕骂了一句“这鬼天气,早上冷得直哆嗦,中午热得直流汗。”
脱掉铠甲,二人坐在草坪上拿出羊皮水袋,几片干牛肉吃了起来。鄂宁早被随身丫环从轿中扶了下来,坐在锦天身边含情默默地看着他。
众人正在歇息之时,忽听远处一阵刺耳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急驰而来。马上的人尽是黑衣蒙面,大约有二三十人。
这些人并不停止马步,如疾风般从众人身边驶过。当行至鄂宁附近之时,突然纷纷搭箭齐齐向鄂宁的身上射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当锦天与鄂硕反应过来时,鄂宁的右肩头已经中了一箭。锦天与鄂硕二人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不会再给敌人任何机会。
鄂硕大喝“王爷功夫比我好,王爷去攻,我守住鄂宁。”鄂硕之言尚未落地,锦天已经飞身跃上战马挥剑直入黑衣人的马队。
黑衣人并不恋战,见锦天冲上来,纷纷策马远遁而去。锦天见来袭之人远逃,不敢追出太远,担心鄂宁这边再有事发生,只好调转马头回到河岸边。
鄂宁脸色苍白,牙关紧闭。疼得她额头上早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儿。此时鄂硕已经将箭取出,给鄂宁敷上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