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哥，前面就是天山脚下了。”两人行走在冰天雪路上，暮色寒凉。
看着穆芊蝶疲倦至极的倦容，风臣玉说道:“前面有一户人家，我们今晚去借宿一宿吧？”
“好。”
叩，叩。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屋内应声走出一位妇人，“诶，两位姑娘唤老大娘何事？”
“大娘，我与姐姐途径此处，见夜色已晚想借宿一宿，不知大娘可否行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老伴出去打猎了，老大娘我就一个人住正愁无聊呢。”老大娘一边说一边将他们领至一间屋内。
“谢谢大娘。”
“这原是我闺女的房间，她出嫁后也就空着了，你俩凑合着住吧。”
屋内只有一张木床，木床不大勉强能够两个人睡，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简陋的卧室却是纤尘不染，一看便知每日都有人打扫。
老大娘是淳朴的天山妇女，见二人面露难色只以为是因为床小怕挤迫的缘故，便道：“我这只有两屋，两位若是觉得挤，不如今夜睡我屋吧？”
二人本是投靠人家，人家愿意收留免受寒风之苦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有让主人易房的道理。
“不用了大娘，这房子挺好。”穆芊蝶取出一锭银子给老大娘，“今夜叨扰大娘了，这是我们俩姐妹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娘收下。”
“唉！我这又不是客栈，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是叫你们睡一晚罢了，还要收什么银子。”
老大娘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银两，二人也不好再继续勉强。
见穆芊蝶收回了银子，老大娘又恢复了笑颜道:“你二人也是来得巧，我刚做了饭正打算吃你们便来了，我去给你俩添双筷子，今夜你俩啊来尝尝大娘我的手艺如何。”
老大娘的热情二人不忍推脱，何况二人一直吃的都是干粮现在有香喷喷的饭菜在自己面前，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谢大娘。”
穆芊蝶和老大娘一边吃饭一边谈天说地，老大娘虽然上了年纪却十分健谈，几乎将从她出嫁到女儿出嫁的事情统统都说了一个遍。风臣玉因为自己声音的缘故，不大出声，却也听得十分有趣。
这是穆、风二人这么多日以来吃的最温馨的一顿饭，没有阴谋猜疑，没有叵测心计，没有追逐杀戮，只有平凡的人家和可口的饭菜。
夜渐渐深了，穆芊蝶和风臣玉坐在挤迫的屋内，空气有些急促。
老大娘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床被子，“这儿夜里凉，我担心你们二人一床被子不够用，再给你们送多一床来，天晚了，早点歇息吧。”
“好的，谢谢大娘。”
两人面色尴尬应了声，却是一动不动。
“你俩先上床去，大娘给你们灭灯。”老大娘慈善的言语，就像在哄自己的女儿一般。
“噢，好。”二人讪讪地上了床，都是身子僵硬地躺着，直直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们都是江湖儿女，也不是没有躺在一处睡过，可这样正儿八经地躺在一张床上，又是在这样温馨的家园氛围中，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老大娘给她们盖上了被子，轻言了一句“好好睡觉”，便吹灭了灯带上门走了。
穆芊蝶不愿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忙闭上眼睛，装作睡着。那一次在蓬莱客栈，她虽然也与南宫凌躺在了一张床上，却是因为自己着了恶人的道，自己并无知觉也不觉有何尴尬，而今日自己却是实实在在地与一个男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况且这个男子还是自己心尖上的人，这叫穆芊蝶如何能装作若无其事。
她越想越紧张，越想心越乱，只好随便说点话来使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风大哥，你睡了吗？”
“还没。”
“我们来聊聊天吧？”
“嗯。”
夜里风臣玉的声音越发低压醉人，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穆芊蝶决定说一些比较要紧的事情。床十分窄小，穆芊蝶艰难翻了个身看着风臣玉。
“我们明日就到天山了。”
“嗯。”风臣玉也跟着翻了个身，与穆芊蝶对视。
夜里穆芊蝶激动闪烁的明眸就如那天上的星星般美丽，叫风臣玉不自觉被吸引了进去。以至于她说了什么，风臣玉也没听进去。
“风大哥，风大哥？”见风臣玉久久没有反应，穆芊蝶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风臣玉握住穆芊蝶手，“嗯，我在。”
穆芊蝶见风臣玉如此反应，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在忧愁天山雪莲之事，叹道:“风大哥是不是也担心天山雪女不会那么轻易将天山雪莲给我们？”
天山雪莲千年一株百年一花，是天山的镇山之物，又岂会如此容易让外人带走？可是为了林风羽，再难穆芊蝶也要去试一试。
风臣玉见穆芊蝶眉头紧皱，不由伸手抚平她眉间愁纹，又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明日之事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早些睡吧。”
二人的呼吸交错，风臣玉的心跳比穆芊蝶还要更剧烈更混乱。
许是穆芊蝶太疲倦了，许是风臣玉的怀抱太过舒服温暖，不久她便在他的怀里沉然睡去。
听着穆芊蝶均匀的呼吸声，风臣玉的内心有一丝满足。这是穆芊蝶第二次在他的怀里安眠，不同于第一次的疼惜与怜悯，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男女之间异样的情感。
弥漫在空中的情愫连不懂感情的自己都已察觉到，他已经无法再否认自己对穆芊蝶感情。拥着穆芊蝶的手不觉紧了紧，风臣玉的心上浮起不愿再松开的念头。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在怀里，在心上。
担心穆芊蝶的安全，他一夜无眠，可他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
第二日穆芊蝶在风臣玉的怀里醒来，两人相视一笑，露出单纯满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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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再住多几晚吗？”老伴还要半月余才回来，老大娘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见二人要离去，一时不舍。
“大娘……”老大娘的寂寞，老大娘对他们的好穆芊蝶都看在眼里，想着天下的母亲都是这般慈祥而孤寂，不由泪上心头。
看穆芊蝶泪眼婆娑，风臣玉一阵心烦意乱，装着女声忙对老大娘道：“大娘，我们此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日后有时间我们定会回来看你的。”
“好，好。你们得空就来看看老大娘，想住多久都可以。”
“大娘多保重。”
二人告别了老大娘，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换回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终于又见到不是风姐姐的风大哥了。”穆芊蝶开心的笑道。
“我也终于见回你原来的模样了。”
“我这些日子是不是都很丑？”
“在我眼里，你便是你，不管什么模样。”
风臣玉轻笑，看着穆芊蝶的眼神却突然认真起来，“芊蝶，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随意落泪好吗？”
每一次看到穆芊蝶的眼泪，风臣玉都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好，我答应风大哥。”
天山雪千年不化，行走在一片白雪皑皑中，两个人，两匹马，八个脚印。
还有一双牵着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