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朱玄的安全,老头儿还是放走了窈窈,青福心里暗暗不爽、又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打算趁他不注意悄悄溜走。“青福丫头你要到哪儿去呀?”青福停下脚步嘿嘿一笑,想不到这老头儿居然认得自己。“阿福,还不快拜见师公?”镜书一干人等恰到好处地闻讯而来,告诉青福眼前这老头儿便是他们苍汲派大名鼎鼎的法明师公。
师公不愧是师公,刚一回来便给掌门布下了任务,他说瞧着这帮新弟子们习艺不精,应该好生试炼一番、敦促大家勤修法术。正赶上新弟子考核之前回来,法明这是早有预谋地要给这帮新弟子出个大难题,以往的新弟子考核不过流于形式,法明师公既是说了要亲自考验大家,新弟子们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都在抓紧时间补习法术。
“师叔将考核地点定在凤羽山,可是与青福有关?”法明扬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抬手拿起一枚黑字落入二人面前的棋局,“哈哈你输啦。你既已知我意,却还分心去想它,真不似先前那般自在洒脱了。”“心有所系,又如何洒脱得起来?我只担忧这责任太过重大,单凭她一个二十岁的小丫头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法明不再理会镜书,伸手一挥,棋盘上显现出一众新弟子练功的画面。“我看这些新弟子中,资质最好的当属你门下这二人。”法明看着棋盘满意地捋捋胡须,只见画面上清沐和无涯二人或是御剑而行、或是化剑进攻,施起法术来有如行云流水、比之同派的中级弟子丝毫不显逊色。反观二人不远处的青福,一身剑招使得却是笨拙而又吃力,虽说她嘴里也是念念有词地念着法诀,但那法术却似乎丝毫未起作用、她完全是凭着力气在那里挥舞一通。镜书见青福这般满头大汗却又倔强不肯放弃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阿福这孩子倒也是十分好学,只可惜毫无资质可言。说也奇怪,明明是三界中最为特殊的血脉,却偏偏比肉体凡胎之流还要不如。”
“非也非也!”法明美美地咋一口酒摇头晃脑说道,“我看这丫头资质却是好得很,不过是灵气全被封印封住了。你来细看,她同其他弟子切磋,虽然占不到上风、但却也从未伤到一分一毫,反观其他资质差的弟子,被剑气伤到的可不在少数,为何所有的可能的攻击都绕着她走?”听及此言,镜书也觉得有些蹊跷,回想起当日那魔君法力高强青福却只是晕厥过去而并未受什么伤,他原以为那只出现在空中的金凤是白凰留在女儿身上的一个护身法,如今经过法明提点,他倒也觉得那极有可能是个封印了,外界的伤害进不来、她体内的真气也出不去,所以青福修习法术也便一直没有长进。“她身上的封印凝聚着白凰全部法力,我并不能解”法明见镜书已经认同自己,继续说道,“因此我才将新弟子试炼的地点定在凤羽山,或许能帮助这丫头了解自己的身世,有些事情,总该她自己去搞清楚。”
九月十三,新弟子试炼正式开始,由朱玄等几名中级弟子带领一干新弟子从苍汲山出发,前往妖兽横行的凤羽山。据说凤羽山是仙界女战神白凰一战成名的地方,她在这里一人打败了百头妖兽,用身上的一百根羽毛将众兽镇压,当地百姓无不对此感恩戴德,将山命名为凤羽山来作为感谢。然而二十年前,女战仙白凰在仙魔大战中为夫殉情,这凤羽山上的妖兽便渐渐又开始兴风作浪危害百姓,此次的考核,新弟子们需要驯服妖兽并取回他们所守护的白色凤羽,通过者方可进阶成为中级弟子。进山以后的第一次下山,苍汲弟子们都显得有些兴奋,尤其是一些自认为法术较好的弟子,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地商讨起如何对付各种妖兽来。
赶了八九日路,众人终于到达凤羽山脚下的十方镇。早听说这十方镇依山傍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间福地,今日真正来到此处,弟子们却个个大失所望。虽是白天,大街上却户户大门紧闭,别说是找个酒楼客栈落脚,就连他们想找口水喝,却连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没有回应。“这大白天的,镇上的人都哪里去了啊?”一帮饥渴难耐的弟子围坐在一堆抱怨,清沐和无涯将自己带的干粮都已经分给了青福,青福虽然同样疲累的很,却也不好意思抱怨了。她拍拍窝在自己袖口里的阿吉,那家伙四肢软趴趴、两只耳朵一直耷拉到盖住眼睛,好像已经死了一般。青福把它从袖口拉出来放在地上,知道这小家伙也是快饿的不行了,想从包袱里找出最后半个馒头和它分了。阿吉这家伙鼻子却是灵敏的很,它刚一从青福袖子里出来便闻到了附近农家炒菜的香味,这回一下子活了过来,卯足力气朝着香味的发源地狂奔而去。“这疯狗隔三差五就会发作一次,不知道这回又发什么疯了。”因着上次吃了雪貂的亏,阡无涯看阿吉横竖不顺眼,整天疯狗疯狗地叫它,阿吉不甘示弱、看他的目光也总是如仇人一般,在迅速地飞给阡无涯一记白眼后扑腾着四条小短腿朝自己的美食奔去。
好容易跑到了香味的发源地,前面依旧是紧闭的大门,阿吉想跳也跳不起来、想钻又钻不进去,急的用爪子一直挠门。青福也跟着阿吉也赶了过来,听见门里传来小孩子的小声说话:“你是谁家的小狗狗,是饿了吗?”青福一听门里有人,想着总算能有个地方讨口水喝,便走到门口观望。隔着门缝,看见里面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此时正用大眼睛在门里瞧着她,青福努力回想清沐和人说话时那温柔可亲的模样,也在脸上做出同样的微笑来。还没等她开口,门里的小男孩却先一步变得喜笑颜开、仿佛是见到仙女下凡一般,“神仙姐姐!”不远处的苍汲派弟子大概听见了小孩的叫喊,发出一阵哄笑,“哈哈小屁孩,就她那三脚猫的法术,还叫她神仙姐姐,笑死人啦!”
“长锁,娘不是告诉过你离门口远点,万一被妖兽虏了去可如何是好?”孩子她娘一面抱怨着,一面急匆匆几步来到门口想要将孩子抱开。青福和阿吉还是保持着扒门缝向里张望的姿势,那年轻妇人来到孩子跟前,不经意抬头看见青福,二话不说拉着孩子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道:“拜见仙子。小儿不懂事,仙子莫怪。”只见青福和阿吉的嘴巴都张成了个O型,对这地方如此彪悍的见客方式震惊不已,那妇人磕了七八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放声大喊:“乡亲们快出来看哪,白凤仙女回来啦!”
一时间,哗啦啦的开门声,原本宁静的诡异的小镇刹那间恢复了生气,一众乡亲按照妇人的指点将青福团团围住,又是磕头又是作揖。青福被围在人群中不知所措,见大事不妙怕被人踩烂的阿吉也早已拨开一双双脚逃回清沐身边,要不是朱玄施法将一帮乡民定住,青福估计自己恐怕要吓尿在当场了。好在村民中还有个白发苍苍能维持秩序的族长,在他颤颤巍巍的讲述中,大家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要追溯到六十年前,那时我还是像长锁这么大点的孩子,当时的十方镇妖兽横行、民不聊生,百姓们想了无数办法、也有许多仙将奉命前来镇压妖兽,结果却都是无功而返。某天,十方镇突然来了个娇俏的女子,她的长相、真是和你们这个小女娃一模一样,起初大家看她一介弱女子也都没有理会,谁知她在镇上打听了两天后自己跑上山去了。整整一天时间,十方山上一直闪着各种红的蓝的绿的光、煞是可怖,镇上老小都为那女子捏了把汗、以为她必定凶多吉少了。谁知到了晚上,一声响亮的凤鸣划破黑暗、白色的光将整个十方山笼罩起来,有胆大的人跑出屋一看,一只巨大的白色凤凰正在十方山山顶优雅地扇动着翅膀,白凤周身散发着耀眼的白光、上百只凤羽从她身上纷纷飘下,接着便是百兽臣服,那白凤凰化成之前女子的模样,命令众兽从此不得为非作歹、要在山上守卫十方镇的百姓。”老者说完,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一连咳了好一会儿,“那女子救了全镇百姓、镇上却无人知她姓名,大家将她的故事口口相传、都叫她白凤仙子。打那以后,十方镇真再无妖兽作祟,百姓们感激白凤仙子,便为她建了功德庙供奉起来、家家都对着她的画像日日参拜,十方山的山名也渐渐改成了凤羽山。”
老人说到这里,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带着乡亲们再次跪在青福跟前,“这位姑娘一定就是白凤仙子的后人了,最近几年妖兽们听说白凤仙子出事又都出来作祟,请姑娘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受苦的百姓!”“诶,老伯!各位乡亲们!赶快起来,赶快起来!我……”青福又一次不知所措,只得对着乡亲们连连摆手。“各位乡亲们请放心!”一个清亮的男声终于打破了混乱的局面、现场稍稍安静下来,朱玄站在人群对面,忽然有种临时侠客的味道,“各位,我乃是苍汲派的大弟子朱玄,也是你们口中白凤仙子后人的大师兄,今日我带诸位师弟师妹前来,正式奉了我们掌门的指令前来凤羽山降服妖兽。诸位以后可以该种田的下地种田、该做生意的开门做生意,我们苍汲派一定降服妖兽,还大家原本祥和的生活。”
十方镇百姓无不拍手叫好,一些苍汲派弟子心里却是犯了嘀咕:真能轻易降服这些妖兽?可是有上百头之多呢啊!朱玄嘴上说的轻巧,妖兽们的实力可是个个不容小觑,万一一个不小心,恐怕这条小命就要断送在这凤羽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