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苍汲派弟子们就在百姓的殷殷期盼中踏上了通往凤羽山的山道。还未到山脚,便看见凤羽山上白茫茫的大雾,秋高气爽、本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这满山的浓雾着实来得十分蹊跷。才刚一行至山脚下,敏锐的阿吉便已经感受到前方潜在的巨大危险,瑟瑟缩缩地躲进清沐袖中——凭它和青福那几拳几腿,危险真来了谁也帮不上谁,它倒不如先找个安全些的靠山躲了。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一众新弟子们俱是屏住呼吸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妖兽引来,无论之前认为自己多厉害多勇猛,在面对从未遇过的危险是还是忐忑不安的。
然而,你不想去招惹它们,它们却偏偏要来招惹你。忽然刮起一阵沙尘,众人被迷得睁不开眼,只听见噗噗的声音、似乎有鸟类正忽闪着翅膀,接着似乎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然后前方便传来人痛苦的尖叫,大家睁眼一看,前面大头的一个胖弟子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胳膊,想是那手臂已在刚才被什么巨鸟啄断了。弟子们一时间有些慌乱,方才朱玄本有机会击杀巨鸟,但想起师父再三叮嘱他和其他几个中级不能插手新弟子考核的事、只需要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即可,便又收回了已经集结在手中的法术。他见一些弟子已经失了方寸,只好耐心劝大家保持镇定,“大家不要慌,当年白凤仙子一人打败了百头妖兽,而如今我们这里有四五十人,几个人合力攻下几头妖兽绝对不在话下。各位一定要保持镇静,你们是来参加新弟子试炼的,如果连区区几头人间的妖兽都对付不了,那我们苍汲派的法术恐怕也不足以立足于三界了。”
众人听了朱玄的话,想着能顺利通过初级弟子考核、况且他们人数又多,便也没有刚才的慌乱之感了,大家很快自由组成了几个小组,打算要合力完成任务。清沐知道青福实力不济,主动提出他们师门三人一组,阡无涯撇了撇嘴、似乎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倒也答应了。三人继续向山里深处走去,这凤羽山中鸟兽颇多、不时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叫声,偶尔也能听见其他同门制服妖兽的欢呼声,他们几个一路走来、沿路倒是十分安静。危机往往就潜伏在平静中,清沐不时提醒大家小心行事,这一路太过平安、怕是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妖兽使得这山上其他的兽类都不敢靠近。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快要接近一处洞口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袭来,这打着卷儿的狂风将所到之处的树木连根拔起、刹那就将他们前面的一小片森林夷为了平地。清沐马上施法布下一个结界,大风随即席卷而来,要不是她眼疾手快、估计他们几个人早已被卷到了天上。
顺着风刮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山洞的门口赫然站着一只大鸟,估计它是以为清沐他们三人是想要侵入山洞因而发怒了,这风乃是它扇动翅膀所致。青福暗自咋舌,扑腾几下翅膀就能有如此威力,看来他们几个倒霉蛋是碰到了狠角色、这下搞不好就要变成鸟食了。那大鸟有两个人高,身上是翠绿的羽毛、连爪子也是葱绿的颜色,只在头顶有一小撮白色的羽毛,又长又尖的鸟嘴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长。本着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想法,青福不禁怒骂出来:“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鬼!”她话音刚落,那大鸟已经走到她跟前,低下头好奇地盯着青福,好像在说“你他娘的才是个什么鬼”。它碧绿的大眼就在跟前眨巴,青福被吓得魂不附体、马上向后弹开几步,心说要不是有那长嘴在前面挡着,这怪物一眨眼她就会被掀翻出去。
“妖皇白头雉?”清沐和阡无涯一同喊出声来,二人对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仙界和魔界关于妖兽的记载中,确实有对白头雉这种奇特妖兽的记载,传说中这种妖兽非常有灵性,它们原本也和普通的雉类无甚差别,但这种绿身白顶的白头雉对妖气的修炼极为敏感,代代积累下来、一些白头雉一出生便有极强的妖力,加上后天的修炼,一些白头雉在妖界的实力真是无人能敌,因而称它们作妖皇白头雉。看白头雉的体型和周围鸟兽无踪的状况,眼前这无疑是最难对付的妖皇白头雉无疑。二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很快背对背护住青福变成防守之势,白头雉乃是世上最痴情的一种妖兽,一旦一方有了危险另一方必然以命相互,若最终不能退敌、二者宁可双双赴死,其强大的攻击力让人不敢小觑。通常成双入对的白头雉现在却只出现了一只,事有蹊跷、清沐和阡无涯不敢轻举妄动。
过不多时,另一只体型稍大些的妖皇白头雉闻声而来,兽类一般是雄小雌大,看来新来的这只是眼前这只的妻子了。白头雉一向不轻易放过侵犯到自己领土的人,看来今日与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决战在所难免。阡无涯丢给清沐一个眼色叫她保护青福,自己则抢先一步站到两只妖皇白头雉面前,决战当前,他反而显得比刚才更加淡定,此时他已暗暗调动体内魔力,虽说他对自己的仙术没有把握,但若能使出和以往相当的魔力,他有十足的把握获胜。雌白头雉先发制人,张口吐出四五个巨大的火球,周围一瞬间变成一片火海。阡无涯灵巧地避过火球,一掌打出无数冰剑回击,那冰剑势如破竹、穿过层层火海直冲雌白头雉的胸口飞去,白头雉身体巨大行动便不太灵活、勉强躲过了胸口翅膀却还是重重挨了一击。雄白头雉见势不妙,伸展巨大的翅膀重重拍向阡无涯,那翅膀完全展开后比它的身体还要长,所扫之处瞬间被翅膀上的巨刺穿破。阡无涯这下躲无处躲,直被它巨大的翅膀卷到高空,他几次尝试想要挣脱却都动弹不得、似乎使不出来身上的魔力,清沐这边要照看青福和阿吉,应付大火和巨刺的余威已是应接不暇、更加腾不出手去救阡无涯。
眼看阡无涯处于危难之中,青福突然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宝剑冲出清沐的保护结界。青福认得这剑从苍汲之巅阡无涯就一直带着,想必这是他的得力武器,便运足力气想要拔出剑鞘扔给阡无涯,“无涯,接着!”阡无涯心里暗骂一声蠢货,这丫头做起事来总是这么不管不顾、似乎全然不知自己也正处于危险之中,况且他的屠冥剑乃是魔界至宝、普通的人类根本拔不出来。“阿福小心!”就在青福拔剑之际,雌白头雉的火球已经朝她袭来,清沐想去分身救她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火球向她越逼越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大火球即将烧到青福时,她的周身突然出现透明的白光将她护住,那白光威力巨大、直将火球原路弹了回去,逼的雌白头雉连连后退。更令人惊奇的是,毫不知情的青福此时已经将屠冥剑拉出剑鞘,而她竟也丝毫未被屠冥剑的巨大魔气所伤。
屠冥剑到了阡无涯手上,剑身立刻变成燃烧的火焰般鲜艳的红色,他一挥手,剑体便轻易划破了雄白头雉的大翅膀,顿时鲜血如注般涌出,而屠冥剑仿佛变成了嗜血的毒蛇吐着红信子。这一下子马上胜负立见,阡无涯举着长剑上下飞舞,每一次下手都果决狠厉、全部是魔界的噬血招式,他的剑招所到之处无不毁灭,清沐的结界刚才还能抵挡一下白头雉的发威,现在却已经完全抵挡不住阡无涯和屠冥剑的威力。幸好朱玄从容的身影及时从天而降,他长袖一挥、将青福揽到自己怀里带到清沐的结界之中,接着念动法诀加强结界、原本支离破碎的空间终于安定下来。
阡无涯凌厉的攻势已经将妖皇白头雉夫妻逼得节节败退,眼看它们就要败下阵来,青福高兴得一阵欢呼。朱玄和清沐的脸上却并无欢喜之色,阡无涯魔力如此之强大、却要到苍汲山上从零开始学习仙法,仙魔两种力量若不能很好融合会使人失去控制噬血成性,而从目前阡无涯的状态来看,他显然无法掌控体内两种不同的力量。一道红光闪过,杀红眼的阡无涯挥舞着屠冥剑直插雌白头雉的心脏而去,雄白头雉悲鸣一声、紧紧将自己的配偶护在身后,已经濒死的它们眼中满是悲怆的绝望。
“住手!”清沐想要给妖皇白头雉夫妇留条生路,却只听到“噗”的一声,吐着红舌的屠冥剑已经穿透妖皇夫妇的身体,它们的内脏被剑划开,一股恶臭随之奔涌而来。恶臭和血腥混在一起的味道极为难闻,青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用说,这妖皇夫妇一定是吃过太多活人和鸟兽内脏才会如此污秽。也算是为周围的老百姓除了一害,众人不再多留、一起向着白头雉夫妇出现的山洞走去,妖兽所现身之处,想必一定会有他们要找的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