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膳切齿冷笑道:“好好好,这就让尔等在濡燕刀下血肉横飞!”
虽然一直目不斜视紧盯着濡燕刀尖,但是说话间左膳猛然一抖手……
一
“峰丹波小儿!”左膳如鬼哭狼嚎般大叫道,“妖女拿命来!”
左膳冲着瘫坐在一旁的莲夫人咬牙切齿地喝道:“丹波小儿与这妖女乃一丘之貉。”
忽然左膳降低了嗓门。
“说来甚是有趣,我与那伊贺源三郎本无丝毫瓜葛。但这人世间实在是因缘巧合,况且我丹下左膳也是讲义气之人,看着尔等胡作非为岂能袖手旁观!”
一边一字一句地说着,左膳一边步步逼近峰丹波。
为何这个恶煞会突然出现在金甲箱中?
愕然失措的丹波疑窦丛生、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眼前的丹下左膳如同肋生双翅,不知从何处驾云而至。
而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不容丹波多想。
在自己正欲接手道场,荣登掌门宝座之际,却突然间被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乱了美梦,功亏一篑的丹波此刻惊得失声不语。
在半脸刀痕、龇牙咧嘴的左膳的步步紧逼下,刚才像被噎着了的丹波猛然醒过来大叫道:
“休,休得无礼!你们愣着做甚?!快上!上!”
紧接着丹波自己也挺身起立。随着丹波的起立,身上披着的长袍衣袖忽地一声被撩起一个漂亮的弧线,这弧线如同刀锋一般划过。
随即丹波抽刀而出,院中立刻打起一道闪电——这就是司马道场的独门刀法。这刀光如同劈开一道水柱一般,闪亮之后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方才呆若木鸡的众弟子们全都醒过神来,各挥刀枪棍棒围住了左膳。
且说萩乃与莲夫人呢?此时已不见二人的踪影。二人在两三个弟子与侍女的扶持下顺着廊下已经远远地逃离了此处。
这时司马道场的众人只听到左膳一阵冷笑。
“哼哼哼……尔等若是一丘之貉,我与源三郎就是并肩之虎。虽本与我左膳毫不相干,但我左膳最看重‘义气’二字。今日就代替源三郎来取丹波小儿项上人头!”
说话间,左膳已经剑锋向下,拉好了架势。
二
这世上真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还真有那么两三个不知死活的年轻武士把眼前瘦骨嶙峋、单眼独臂的左膳看成了一只病猫。
从没有尝过左膳剑法厉害的这两三个武士狂妄地叫嚷着。
“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竟敢单枪匹马夜闯司马道场,真是活腻味了吧!”
“原以为从金甲箱中跳出个什么世外高人,原来竟是个如干柴般的恶鬼!”
这两三人实在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们拔刀蜂拥而上,分前后左右围住了左膳。
左膳切齿冷笑道:“好好好,这就让尔等在濡燕刀下血肉横飞!”
虽然一直目不斜视紧盯着濡燕刀尖,但是说话间左膳猛然一抖手……
只听见其中一人一声惨叫便单膝跪地。再看,鲜血已经染红了那年轻武士的半条腿。
紧接着其他几人也纷纷倒地,顿时血流成河。
很久都没有大开杀戒的濡燕刀此刻挥舞在左膳的独臂之上。忽然左膳手臂又是轻轻一摆,只见濡燕刀刀光一闪,一人便被斜着劈为两半。在一声惨叫中,只见那人手中的大刀腾空飞起,如流星般扎在了墙壁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看的众人直吓得瑟瑟发抖。
“屋中狭小,屋外较量!”
峰丹波果然是机灵果断,飞速来到众人身后欲抽身跳到庭院之中。怎奈方才在自己的命令之下,出口已经被众弟子堵得严严实实,一时间出也出不去。
左膳此刻如一团白色旋风,舞动手中的濡燕刀上下翻飞。
瞬间又有几人倒下。
且说方才被眼前场景吓得魂飞魄散的萩乃小姐落荒而逃,刚刚来到房门前正欲推开门扉,却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萩乃回身一看不要紧,却看见浑身是血的左膳一路追了过来。
“方才我只听得你就是萩乃吧?在下来也!”
听口吻左膳像是迷恋上了萩乃一样。
丹下左膳用嘴叼住濡燕刀,单臂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萩乃,然后一脚踢开窗户,越过院墙,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树丛中。
三
左膳口中叼着的不是被五月细雨滋润过的濡燕,而是淌着鲜血的长刃。
弯月藏云。山林中树影绰绰,夜色中似有烟云浮动。
这是一个诡秘之夜。
吓得半死过去的萩乃恍惚间感觉到从左膳口中叼着的濡燕刀上不时滴落几滴冰冷的鲜血在自己脖子上。
萩乃欲开口问些什么,一睁眼却看见白晃晃的濡燕刀横在自己眼前,只感觉到口中叼着大刀的左膳呼呼喘着的粗气洒在自己脸上、脖子上。
“你就是那位斩杀了门之丞的浪人武士吧?为何今夜又潜入了金甲箱中?——你把我掳去做甚?”
一边说着萩乃一边拼命挣扎。挣扎间衣领也开了,发髻也散了,一时间衣冠不整。萩乃一阵挣扎却毫无效果,挣扎下一双玉脚展露于夜色之下,显得格外凄美。
萩乃见左膳并不答话更觉恐怖,猛然间大声嚷道:“救命啊!有人施暴啦!”
左膳见状用紧紧抱住萩乃胸口的单手一把捂住了萩乃的嘴巴。
回首望去,左膳只见灯光晃动的道场一片混乱。此刻的道场十几具尸首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面,众人惊恐得忘记了追赶左膳,有的吓得瘫软在地,有的吓得呆若木鸡。
腋下夹着萩乃的左膳脚下生风,踩着土墙在夜色中飞速前行。
在离开妻恋坡的半路,也就是在司马道场庭院的正下方有一片空地。此处乃是下人居住之所。这里都是些东倒西歪、破败不堪的房子。夜色下,三两棵古树影影绰绰地立在周围。断壁残垣下虫鸣声不绝于耳。
左膳夹着萩乃飞身来到这片空地。找了一个角落,左膳放下萩乃伸左手从口中拿下濡燕刀在自己的衣角上蹭了几蹭说道:“萩乃小姐莫要惊慌。在下刚才渡过断桥,是来迎接小姐来的。”
如同牡丹花瓣柔声落地一般,萩乃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发。
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萩乃,左膳不禁有些意乱情迷。若论闯荡江湖,左膳凭着手中的利刃濡燕刀可打遍天下。而此刻面对如此场景,左膳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萩乃就躺在自己的脚下,只消一伸手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左膳深吸一口气,独自说道:“莫要哭泣。你不是想见到那源三郎吗?我这就带你去见你那日思夜想的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