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要不我会这么惨?”纤柔皱着眉头,一手扶住叶秋离,一手用力拔了拔小腹上的羽箭,伴随着她的动作,汩汩的血水立即涌了出来。
目瞪口呆地看着此女重伤到这个地步,还如此悍勇而淡定,众人不由得衷心佩服。脱脱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按说我们以多打少,而且是个个击破,确实是胜之不武,但想想你们设埋伏、打闷棍的做法在先,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愧疚的……这个这个,杀人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看针绣花、不是做文章嘛,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咯咯,你想杀了我们?”纤柔的一双妙目望着自己昔日的同僚,冷冷地问道。
“呃……这个……”脱脱一愣,别看她动手时是如此的果断猛烈,但对手一旦失去抵抗力,叫她继续痛打落水狗,这位素来吃软不吃硬的女族长还真做不出来。
“不杀你,等着你再回来杀我?”脱脱还没有搭腔,她身后一个无比虚弱的声音已经在反呛女伯爵的提问了。
众人回头观瞧,却原来是杰卡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脸煞白,被病痛折磨德憔悴不堪的辛德拉到了。可怜的小公主接连两度差一点就命丧纤柔的玉手之下,如今好不容易看见这个对头落败,不由得在惊惧交加之余,顿生趁他病、要他命的凶狠念头。
“如今各方已经停战,你为何还要斩尽杀绝?”杰卡斯将臂弯中的辛德拉交给了身旁的泰娜希尔,随即迈步上前,冷冷地质问道。
“咯咯,谁让这小妞说什么不好,却当着菲尼的面,骂我是鬼?”纤柔以同样恶狠狠的眼光瞪着辛德拉。
“呃……”杰卡斯吃惊地望着纤柔凶狠之中居然略带惶急的眼色,这种混杂着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的情绪从来没有在此人身上体现过,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位绝对冷酷的杀手,但是,在提到菲尼的名字时,却在这铁血假面之下,无法抑制得流露出一丝缱绻无奈的情感,这却是为何?难道她还当真动了情……
杰卡斯有点发晕,不敢再继续设想下去,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不禁回头望了望泰娜希尔,后者也正已同样惊愕的眼神望着半跪在地上,还在血流不止的女伯爵。
“如此说来,这场刺杀是你一个人的擅自行为了?”杰卡斯接着问道。
“是的,与陛下无关!”纤柔回答得无比干脆。
“咳咳,我说,议政王殿下,”与纤柔紧靠在纤柔身旁的叶秋离突然开腔道:“在刻赤,纤柔也算是您的部下了,您是了解她的,做事冲动而且不考虑后果,但是看在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的份上,就请饶过她这一回吧,我保证,她今后不会再来找辛德拉公主的麻烦了!”
“哼,你轻飘飘的一句话,说饶过就饶过呀,”泰娜希尔喝道:“要不是我们紧赶慢赶,她早就辣手摧花了!再说,树林里惨死的精灵和狼骑兵们,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唉,说到底,你们不是赶上了吗?小公主还好好得活着不是?”叶秋离苦笑着说道:“再说,我们那些暗黑圣堂和奇美拉们不也悉数陪葬了吗?这一节,就算揭过了吧……要不,陛下那里也不好交待,您完全可以设想他听到纤柔倒毙在此后的反应,我们之间何必因此结下不死不休的梁子呢?”
听着叶秋离软中带硬的话语,杰卡斯与周围的伙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再不禁回首看了看昊天城方向那遮天蔽日的暗黑气焰,不禁各自暗暗叹息了一声,如今是毫无争议的敌众我寡,冷静想想,确实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议政王殿下,您就看在我们也算是刻赤同僚一场的份上,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此时的叶秋离,察言观色,也看出了对方心中的顾忌和纠结,于是立即趁热打铁地哀求道,尽显能屈能伸的青皮本色。
“纠正你一个错误,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刻赤的议政王了,你也再莫要以此称呼与我!”杰卡斯冷然说道:“也罢,你看得很清楚,我们确实不想因此与你们的伊尔森陛下结下血海深仇,但是,这愿望看起来显然不取决于我们,这次交锋,完全因为你们而起,所以记下了,一旦再有下一次,莫说是伊尔森,即便是与诸神结怨,我也在所不惜,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们听明白了!”叶秋离的嘴角咧开了个诡谲的笑意,随即他咬着牙,勉力站立起来,先扶着纤柔上了那只一直在乖乖待命的奇美拉,然后躬身说道:“议政王……哦不,杰卡斯先生,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转告你的国王陛下,或者说大牧首陛下,想得到天下者,至少应该懂得慎杀怀柔的道理,纵观千年的大陆史,视天下万民如刍狗的所谓王霸之人,终究没有善终!我知道此时的他,根本听不见去,但这番苦口忠告,你还是帮我带到吧,也算是我和他相交一场后的离别赠言!”
“遵命,我一定为您带到!”叶秋离不动神色地应道,随即,他也跨上了那只奇美拉,在腾空而去之际,他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杰卡斯,妖异的眼神在夜空里显得阴晦而枯涩:“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其实陛下最在意的,或许并不是天下呢?”
嗯?听着这个语带玄机的话语,杰卡斯心头微微一动,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但似乎还不甚明了,望着叶秋离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惊愕,刚想继续探寻究竟,但后者已经长笑一声,和纤柔一起坐着那巨大的奇美拉腾空而去,瞬间飞入了无尽的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