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既然你失去了一切,那就完成了千年的救赎,所以,回来吧!”一个古老的,荒凉的,憔悴的,如同万年存在的声音叹息着响起,下一刻,光柱中的阿芙妮,原本渐渐消散的身躯,竟然以金色颗粒的姿态再次聚集成形,一袭金色的丝袍温柔地包围着她,再下一刻,金袍飞舞的阿芙妮微笑着泪如雨下,她在光柱中盈盈下拜,然后,微笑的神祗在圣咏的高亢的咏叹中翩然飞起,飞向天际上那座金色的大门,光柱承载着神祗的归位同步回收,神祗没有回眸人间,她太想家了,她要回家了,那个千年前曾经因为意气用事而被放逐,又因为牺牲而完成义无反顾的救赎的神祗,就这样归去了。一瞬间就是一个时代,这恍若神迹的时刻,就这样深深地烙印在杰卡斯以下,每一位躬逢其会的人们心中,这个如痴如狂的夜晚,注定让他们终身不能忘怀。
杰卡斯望着缓缓消失的天际之门,望着再次云淡风轻的夜空,沉思良久,然后转过头来,这是才发现,他们身在的位置,四周不再是海水,而是岛屿最中央的一个凹陷的盆地,而众人仍然处于震撼而迷惘的状态之中,包括那位鲍威尔领主在内,都张大嘴巴,根本回不过神了。
“弟兄们,都快回回神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杰卡斯微笑着说道,声音并不大,但其中淡淡的威压气息立即把众人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
“感谢父神陛下,他已经原谅了曾经犯错的女儿……”泪如雨下的罗漪丝依然痴痴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由衷的喜悦洋溢心头。
“是啊,要不是这小子发难,阿芙妮殿下估计还回不去呢,”脱脱摇着头,望着委顿在地,如一条死狗般的博尔尼,冷笑着:“现在,该死一万次的臭小子,后悔没有啊?”
“咳咳,给我一个痛快,废话什么?”全身骨骸尽断的博尔尼翻着白多黑少的死鱼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说说看,从刻赤起兵开始,我自问所作所为问心无愧,那么,你为何叛我?”杰卡斯负着双手,缓缓踱到博尔尼身边。
“问心无愧?哼,你忘了我的出身了,议政王殿下……”神色阴狠的博尔尼咬牙切齿地说出一个杰卡斯已经陌生了的称呼:“我的父亲博克,也就是你的老师,是因卡塔家族的家臣,其实,我家历代都是如此,那么,议政王殿下,要说背叛,是你先背叛了依尔森。因卡塔陛下,而我,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完成家臣使命而已……”
“愚蠢之极的家伙!”杰卡斯冷冷地打断博尔尼:“刻赤王国发生的一切,在场的都是目击者,那个依尔森。因卡塔,已经将那片家园亲手变成了一片鬼域,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些踏上大陆的刻赤人,也就是我们的乡里乡亲,一个个眼睛里充斥着混沌的灰色,就像你现在一样,都像是冥河里的凶灵,那还是人吗?那个依尔森本人的所作所为,就一个目的,毁了这个世界,只要是有独立思想的人类都不难确信,存了这个念头的他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那么对于一个不算是人的祸害,我有何背叛可言?博克师傅如在,他会再继续追随那个杀人狂一起作孽?”
“我……你……”博尔尼挣扎着,喘息着,想辩驳,但偏偏无从辩起。
“你是我博克师傅的儿子,也曾经是我的侍从官,所以我才和你废了这么多话。我也一直很信任你,但你辜负了这份信任,可惜了……”杰卡斯冷冷地俯视着瘫倒在地的博尔尼:“我原本可以放过你,毕竟你我相识相交一场,但是,不论什么原因,既然你选择以刺杀的方式效忠那个祸害,就应该去面对效忠的代价,还记得刚刚我对神祗许下的诺言吗?一切违背阿芙妮殿下意志的家伙将尸骨无存,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随手一挥,一片淡淡的神光闪过,博尔尼的身体瞬间崩解,如一堆人形的粉末,四处飞扬,这是毫无悬念的神术,对于从冥河中爬出的凶灵尤其管用,神术的名字是——净化!
众人神色肃然,望着神情冷酷而萧瑟的杰卡斯,此刻的他迎月而立,呼啸而来的海风吹拂着他近乎曳地的白发,依稀间如同望着一位神祗,感觉很熟悉,似乎也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