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再见”
“嗯!再见,路上小心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乖巧的学生,叶筝轻笑道。
等所有的学生走完,叶筝这才出了院门。王慕不知又到哪里鬼混去啦!平常这个时间不是该出现的吗?
算了,不管她了,既然不在那就先走。叶筝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禁露出会心一笑。这苍国还真是繁荣兴盛,国泰民安,不得不说在这里生活真好啊!
叶筝边走边看,道路两边摆满了摊位,吆喝声不断。
“快来看啊,上好的绸缎,这位姑娘来看一下,买回家去送夫郎吧!保管你那夫郎喜欢。”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两文钱一串,快来买啊!”
“上好的玉簪,金簪,样式多多, 快来看啊!”……
听着这些吆喝声,叶筝也不禁想要一逛,仔细想想,除去偶尔买些生活必用品外,自己还真的没有在这里逛过街。
不如今天就好好的逛一下。
叶筝随着人流前进,东看西看,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挤出了人流。抬头看看,弄清楚这里是哪儿。
“望春楼”后院,不禁黑线,这就是王慕常提的那个小倌馆,不知道王慕在不在里面,自己进去找她,会不会把她吓得一跳。
应该是肯定的吧,这一年来,王慕不知喊过多少次,自己从没答应,今天突然走了去。
想像王慕被自己吓的呆样,叶筝不禁蠢蠢欲动。想想还是算了,王慕这个大嘴巴,自己要是进去啦,肯定明天全书院都知道,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
她可是深受‘叶美人’之害啊!
叶筝反身就走,忽然听到左边巷子里传来声音。
“大壮,就扔这里吧!咱们还是快些走,指不定这人身上有什么花柳病呢?”
“好,反正这巷子也没人来,正好。真是晦气!怎么摊上这活呢?”
“行了,别说了,扔完就快走吧!”
“唉,对了大壮,这男的是哪个院子里的啊!”
“哪个院子,后院的,”
“是那里的啊!怪不得呢,长得也不漂亮,年纪又大,也只是做那活了。”
“别说了,快走吧!被人瞧见又生事端……”
‘后院’她听王慕偶尔提起过,就是望春楼里年纪大,容貌不美的,统一送到后院。供那些有怪僻的女人玩弄,鞭打之类的算是寻常,更有甚者玩弄至死,这些都只为了能有口饭吃。
刚刚还想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只不过这黑暗来得还真快。
叶筝看着那两个女人边走咒骂的离开,再走上前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大约十六七岁,在现代恐怕只是一名高中生。但在望春楼里却已经是过期了,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上脸色苍白,布满了汗珠,发丝凌乱的散乱着,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什么噩梦,一件藏青色的旧衣,凌散的穿在身上,甚至掩盖不住身上那交横贯彻的鞭痕,有的伤口甚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有的已经结疤,而新的伤痕则血迹斑斑,连皮肉都外翻出来。
叶筝似乎可以看见他受了多大的折磨,当初听王慕讲时便有些难受。如今亲眼所见,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忍不住要骂粗,那些人渣……
就这样把他扔在垃圾旁边,静静的等着死去。
叶筝急忙上前蹲下,已经管不不身旁臭气冲天,想要抱他起,却无从下手,怕自己弄痛了他。
“嗯……”
看那男子有转醒的迹象,叶筝急切的说道:“快醒醒!醒醒”
或许是叶筝的叫唤,让他恢复了些神智,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看到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叶筝突然有些移不开眼了。
那双眼里,没有对生活的百般抱怨,也没有因为病痛而痛苦,更加没有对这尘世的淘天大恨。
只有如三月湖水般宁静清澈的双眼,不带一丝混浊。仿佛是初生的婴儿般纯粹。所有那些负面的情绪,似乎被隔离了开来,永远污染不了他。
苍白的脸上渐渐扬起一抹微笑,那笑容如三月春风,让人陶醉其中。带着儿童的天真,似乎有些欣喜,有些幸福。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那两人把他扔在这里,叶筝绝不相信有这样纯粹笑容的人是从那个人性堕落,肮脏的后院出来。
叶筝看得呆啦!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受了这么大的苦难,还能这样笑着。
没有一丝恨意。
胸口那个地方有些疼痛,似乎被针扎着一般,酸酸麻麻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替那人心痛,心疼。
叶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只是替他打抱不平。为什么看过那双眼和那抹笑容之后,就变成这样。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让他再受这样的苦,想要让他幸福,永远露出这样干净而又纯粹的笑容。
她甚至觉得自己穿越这千年的时光,就是为了要与他相遇。
白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自从七岁被卖到望春楼开始,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他从来没有恨过母亲,他知道的,母亲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家里已经两天没米下锅啦,两个弟弟饿得受不了了,在旁直哭着要饭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母亲说要带他出去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些知道了,更何况这种事情在村里也时常发生。他被卖了,当了这世界上最卑贱的小倌。
他真的不恨母亲,真的,如果这样可以救活一家人的话,他愿意。
他只知道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她们怎么对待他,他都要活下去。他十二岁开的苞,只可惜他长的不美,仗着年轻。只是过了十五岁便接不到客了。鸨爹便让他去了后院,在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噩梦开始。
他有些记不清了自己到底受了多少苦。
有时旧病没好,也得接客,即使是这样他也想活下去。他算是幸运的,有些小倌刚进后院一年,便熬不住去了。他因为自小帮家里干活,身体坚实一点,就这样一直熬到了现在,整整九年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了下来。
直到昨晚接了一个客人,据其他小倌说,那个客人凶残的很,后院都有两个小倌死在他手上。像他们这种人,鸨爹怎么会在意死活呢?只要有钱,随意的玩弄。
果然,他被抬了出来。他有些小小的高兴,他终于走出了那个地方,虽然是以生命为代价。
他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是谁?听着那人叫唤着自己醒来,醒来,那么着急,似乎怕他永远醒不过来。这个世界还有人担心着他吗?还有人在意在他吗?
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
映入眼帘的面庞,漂亮得出奇,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也不会说,只觉得比小倌馆里的头牌花风弦还要好看。
不,花风弦怎么能跟他比呢?他一定是谪仙,自己应该是死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见到仙子呢?
仙子眉目弯弯,一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自己的身影。果然,就像爹爹小时候跟他说的一样,仙子都是最为善良的。
他喜欢这种感觉,被人重视着,担心着,一切一切都为了他。
只是思绪有些集中不起来,他真的很想睡,可是又不敢睡,他怕他睡着了,仙子就走了,又留他一个人……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又昏睡过去,叶筝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送他去医馆看大夫,恐怕就完了。
伸手过去,尽量不触碰到作口,轻轻的把他抱起,手上的重量似乎轻得超出预料,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瘦啊!骨头都有点硌到她啦!
不敢代怠慢一秒钟,就怕这个男人坚持不住!疾步朝医馆走去……
今日医馆好不容易清闲一会,林厉忍不住打了个盹,刚想继续睡去。就被一声带着恐慌的叫喊声惊起。
“大夫……大夫,快点,快点……救命啊!”那声音里充满着惊慌与惶恐,连声音都带着抖。
事关人命,林厉急忙起身朝外堂走去,只见一名女子抱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边喊着一边四下看去,似乎在寻找大夫。
林厉急忙道:“快,去里堂”
叶筝听到后,急忙抱着白卿朝里堂走去,她心里害怕得厉害,就怕这人就这么死去,心似乎要跳出胸膛,因为奔跑而流下的汗珠流到了眼里,眼睛有些涩涩的,叶筝也顾不得擦拭。
看着大夫麻利的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叶筝有些手足无措。想要上前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祈求着,神啊!他受的磨难已经够了!请一定要保佑他……
直到半个小时后,那大夫给他上完药,包扎完伤口,又开了药方递到她的手上说道:“好了,性命是保住了!”
“谢谢!”除了谢谢叶筝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只知道轻了一口气,心也不像刚才那会狂跳。
林厉看着眼前说着谢谢的的女子,而紧张而攥得发白得手指有些轻颤的接过药方,眼里还着些许惊慌。刚才顾不得细看,现在一看之下漂亮的惊人,简直比男儿还要美丽。浑身散发着内敛安静的气息,就像一块温润的玉石,美人如玉,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吧!
她知道那男人定不是眼前这女人所伤,原来她还想责问这女子,如何忍下心把一个男子伤得如此之重,而且还不止一次。现在看来, 且不说这女子不像那种人,就看她如此担心那个男人,直到自己说性命无碍,才整个人放松下来。
现在她也只能说一声:“回家后,小心的照看吧!千万不能再让他们再受一点伤了。”
“是”叶筝轻轻的应道。不敢大声,怕惊醒了睡梦中的男子。
“大夫,麻烦你照看一会,我去租辆马车,带他回家!”
“嗯,你放心去吧!我会照看好的”林厉说道。
叶筝挑了一辆较为宽敞的马车,告诉车夫医馆的方向,急忙的让她向医馆驶去。小心翼翼的把他抱上了马车,扶他躺好。反复的叮嘱车夫,要慢一点,稳一点。
看着马车慢慢向着远处驶去,林厉轻叹一声!又是一个苦命人,只能盼望今后那个女子能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