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优子问道:“这样呢?”
吴微颜感觉脚边有东西在动,她瞥了一眼,惊出一身冷汗。
数只吸血虱子飞快地爬向霍止流淌着鲜血的手臂处,贪婪地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不过半分钟,便有一只肿大地像皮球一般,“嘭!”就这么生生在吴微颜眼前炸裂。
南优子冷冷看着地上的霍止,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陷入昏迷。
“没想到先生一身好医术,医得病患无数。但这人心,却是看不透。”吴微颜冷笑道:“让一个人痛苦,的确应该从其身上下手。须知,认清对象,才是关键的一步。”
她踱步到霍止身前,佯装踢了他一脚,却是用脚扫开了围在他胳膊边的吸血虫,“打蛇打七寸,也即是要害。医药典籍是你的七寸,可我的七寸,却不是这人。而这人的七寸,似乎还不知道在哪里。”
“呵,依汝的说法,乃是这人单相思喽?”南优子蹲在霍止身前,捏着他的一缕乌发,盘绕在指尖,这人的头发生的这般好,握在手中竟十分光滑凉爽。
南优子眉头一皱,狠狠地扯了一把。
见吴微颜半晌没有发生,南优子向吴微颜望去。
她的目光凝着岩壁,若有所思,南优子正要开口,她却突然转身道:“不过是想要我的血,何需这般麻烦!”说着,她飞快跑向在靠近岩壁的地方,将胳膊用力向一处尖锐的地方,狠狠一压,刚凝住的伤口再次流血。吴微颜不经意避开了自己的血,举着胳膊,让血液在山洞一个凹口处聚合。
“你在干什么!”南优子跑去捂住吴微颜的手,皱皱巴巴的面孔上也渐上了她的血,大吼道:“不许你废血!”
吴微颜冷笑。
已经晚了!
她一把甩开南优子的手,在他上手抓她之前,将他推倒在虱虫们集中的凹口处。她不想回首去看南优子,也不敢去看。蹲在霍止身前,拉胳膊架着他向洞外拖。
“嘭……嘭呲……”虱虫们在两人身后一个接一个炸裂,山洞更是乐此不疲地回响,吴微颜哪里顾得抽筋的手,咬着牙将死猪一般的霍止向宽敞的地方拖,洞顶的石头砸伤了她的背,她却连泪水都来不及流。
后面阵阵轰隆声传来。果真如吴微颜所料,岩壁最薄处被那些虱子炸开。她本是想让山石埋了南优子,可谁曾想,整个山体竟开始塌陷!
这家伙果真是个祸星!
“松手。”
吴微颜惊讶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霍止,这人竟然没死!
霍止的声音细若蚊蝇,他脑袋耷拉在吴微颜肩上,即使山石垮塌的声音几近将他的声音盖住,却还是让吴微颜听到了。
“松手,你想死吗……”
“哼”吴微颜冷哼,“还没把你折磨死,我怎么能先死!”她猛地将被石头压住的裙摆扯开,向前一看,白晃晃的洞口已经不远了。
洞口的山石也在快速堆积,此时的两人已是尘泥满面。吴微颜看不清脚下,慌张之中摔了一跤,霍止也趴在地上,睁着灿烂的双眼,紧紧凝着狼狈地扑在地上的她。眼看洞口就要被堵死,来不及了,吴微颜突然爬到霍止身边,双手揪着他的衣服,猛地向洞口一抛。
霍止的身影如同破布般从洞口飞出,目送的吴微颜,此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好想笑。
乱世穿来,她想过最荣华的经历,什么当皇妃国母,享尽一生荣华,常常做梦把自己笑醒。也曾想过最悲惨的死法,得南理那种古代埃博拉,暴血而亡,被扔到荒郊野岭,等着尸体被野狗撕裂吞噬。
原来,自己就这么死了,竟不到一年,怪不得古代人口死亡率这么高!
对不起啊,裴沫容,明明还想说,你贱贱的样子其实很招人喜欢,就像……就像刚刚那个得生的家伙。
对不起啊,花夫人,明明才刚托梦,让我好好活的。
对不起,我这就来见您。
大地震动,群雁惊起。大理北部的一座小丘,尘土缓缓落定,就在着深沉夜色之中,放下了收割生命的镰刀。
不远处的小村中,稚童们追逐打闹,口中唱着歌谣。
……啼莺声声无人闻。
……谁家屋户未关门?
……公子莫品农家茶,
……紫瞳白发雪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