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在她耳边嘻嘻笑着,不想被一阵异香缠绕鼻尖,那是吴微颜身上自然的兰花香。
许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碰玫瑰精油,又在这山野之中打滚,身上已然消散了玫瑰的气息。
野菊羞拢着浅黄花瓣,芳姿摇曳,葳蕤清瘦。
耳侧不知何时没了霍止的聒噪和笑声,可吴微颜明显感觉到双肩的压力愈发重了,身后的笑声被替换成粗粗浅浅的呼吸,那人的体温隔着粗布衣服传来,好似要灼遍后背。
霍止虚弱的身体突然力大无比,搬过吴微颜的脸,双目搅着她的视线。黑眸中群星璀璨,一束紫光疯狂跳动,在星辰满布的眸子中穿梭,隐约印出对面女子失神呆愣的容颜。
他的目光如此热烈,如此澄澈,如此神情,如此似曾相识……
如泄的月光中,丛丛枯草摇摆,其中一对男女深深对视,似是恰似花木秾艳盘绕,直上盈月,染了一汪银辉。
霍止轻压下吴微颜的双肩,他眼中惊喜,她眼中迷离,霍止倾身而上,灼烫的躯体将吴微颜猛地惊醒。
她一腿攀上霍止坚实的腰,单手突然一起,衣衫飞舞间,吴微颜已撑在霍止身上,膝盖顺势抵在霍止胯间,双眼危险地眯起,“精虫上脑!小心我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脚!”
霍止面色一白,唰地放手,咧着口白牙讪笑着,表示投向。
吴微颜瞪了他一眼,起身饶了霍止一“命”。
霍止摸着鼻子坐起,喃喃念叨:“你这女人,甚是野蛮,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吴微颜一记白眼赏给了世子爷,自己心里却在打鼓。
天哪天哪,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被霍止这魔头的美色所迷,太危险了!
花夫人一家三口被霍止的野心殃及,亡灵不久前还找过她,虽然是一场气氛哀伤却结果圆满的洽谈,可三条,不!无数条活生生的生命都是被这杀神该死的争霸所害啊!
吴微颜啊吴微颜,就算他救过你,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不公平!”
霍止忽而叫到:“如今才发觉,你知晓我全盘底细,知晓我是大理的王世子,可你!却对你自己的经历缄口不语!”他一屁股坐在吴微颜对面,仰着高傲的头,说话时却渐渐低了下来,凝着吴微颜瞥向一边观察蚂蚁的双眼,“不行,你家住何处,父母姓甚名谁,你从何而来,为何操着满口怪异的强调?告诉我!”
“与你何干。”吴微颜也不气恼,霍止几个问题打来,一句话回绝了他,又道:“你知道我以前用过吴言这个名,这事,除了你,没有几人知晓。还说什么都不知道。”
“哼,本大爷为何不知。”他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你在小渔村养我余月,碰面皆为男装,我当时日日唤你吴言,你忘了?那时本大爷还用柳条抽过你的手。”
霍止摩挲着下巴,作思考状,“当时就觉得不对,哪有男子手生得如此小巧。”
一说道这个话题,吴微颜的火气窜上了头顶,当即对着霍止看着让人嫉妒的大长腿踹了脚,骂道:“白眼狼,亏我还养了你几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毁了我一车货,自己金蝉脱壳,拍拍屁股就走,你当本姑娘是好欺负的hellokite啊!”
霍止挨了她一脚,顺势躲过一脚,向边上一滚,听到她的话,气得蹦了起来,“你还说!我开仗前一日就去小渔村找过你,本想展露身份护你周全,谁知基地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桌椅散乱,值点儿钱的物件儿,能充饥的粮食都不见了,我问了一圈,那些村人都说不知道,当时就以为你们是被他们打劫,才……”
“才杀光了整个村里的人,是吗?”吴微颜眼中冰冷,面上冷笑不褪。
杀神杀人还要找借口,可真真玄妙,若是信了,这人岂不就成了忠义之人?
吴微颜认为霍止这事明明是有意为之。若想藏人在小渔村周围打伏击,那么一大帮人,定是会被村中之人发现,一旦发现,保不齐有人会通报给临时水师。灭口,本就在他霍止的计划之内。
霍止的怒气渐渐消了,眉目却还是拢在一起。他凝着吴微颜鄙夷的神情,心中闷闷地难受,张口欲言,却换得一声悲凉自嘲,他一甩袖子,背对吴微颜坐在一旁。
山坳的风,就这么划过两人之间的高草,打在昏暗的山壁上,吞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