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半白的布衣人仰天哈哈笑道:“看,我刀最近!”
矮个布衣人轻哼一声,道:“没见地下那发丝吗?不是我,那是谁削的?”
短襟布衣人说:“嘁,若非我先出刀,等人回去,你们俩老头也发现不了。”
头发半白的布衣人顿时炸了毛,涨红着脸,指着短襟布衣人的圆鼻尖叫道:“小子诶,骂谁老头?少白头晓不晓得啊!”短襟男子侧身闪开他的手,邪笑着突然一把抓住半白布衣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薄刀,飞快一翻,向手中白发斩去。半白发的布衣人大惊,一连退后三步,可为时已晚,他只得心疼地捧着白发,又咬牙切齿地对邪笑的那人说道:“好小子,敢削大爷烦恼丝!”话音未落,便一掌向短襟男子挥去,手指间不知何时已夹了两片玉刀,“不想活了你!”一声爆喝后,两人你一拳我一掌地打了起来,大小刀子漫天乱飞。矮个的布衣人扶额:“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愿赌服输啊,千玉我拿走了先。”
两人双双停手,半白头的布衣人吼道:“哪个说是你的?易小子明明说是孝敬你大爷我的!”短襟男子更直接,未说一言一语,飞身就去抢那锦盒,三人不时又扭打在地。
吴微颜始终立在远处的马车上观看,心情却不似表面波澜不惊,听这三人的对话,却是一脸肃然。若非李雪刚刚那么一栏,恐怕自己下半辈子就得杵拐杖走路了。而入地三分的玉刀,更不像是只会一两手的三脚猫可及的。并且其中一把玉刀旁侧,果真有一截断发。这得是秋毫可察目力才能及的啊!仔细想来,便为他三人实力暗自下了判定。
半白发的布衣人预判力强,矮个的布衣人目力强,短襟的布衣人则是反应力快。
这三人,过真不是一般玉匠。
见那三人打势稍降,想必力竭,便侧头问道:“能拦得下他们吗?”李雪撇她一眼,从鼻腔中哼一声,似是被小瞧后有些许不悦,随后飞身而去。不一会儿,便将头发半白的男子和矮个男子分别用两根玉指夹着衣襟提来,身后则是跟着笑嘻了的短襟男子。
李雪将二人扔到吴微颜马车前,拍了拍手,道:“脏!”
吴微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闭了闭眼,又扫了三人一眼,问道:“可是西梁三玉匠?”短襟男子笑眯眯地说:“正是,看来我等名声不小!姑娘帮了我,那我便许你问我一个问题。”
吴微颜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这人的脸皮堪比裴大花!深吸一口气,用清冽的声音尽量淡定地说道:“三位当真是西梁玉匠大师?不想功夫竟如此高深,微颜未能成为三位刀下亡魂,实是可惜。”
站着的一个和趴着的两个,嘴角都抽了抽。那个在熏红余辉中逆光而立的人,嗓音即便清沥明决,一派“公事公办”的语调,虽是夸赞,但也不难让人听出那话中的反讽之意。
她又道:“既然三位仅是一时起了玩性,要雕一雕在下,而在下一条贱命也堪堪保住,那就请各位速速收手,留条小命予我多活几载。没记错的话,三位大师应该还与小店有契,三月为期,时到结账,如有反悔,按劳筹两倍算违约金赔付。既然三位大师屈尊来小店教习,在下定当不让大师失望。朱掌柜,好好招待三位大师!”语毕,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整了整衣摆,看了眼断发,挥袖回店,却在店门口突然停住身形,又向侧身让出一步,摊掌,五指指向店内,做出“请进”的手势。言语敬从,笑意嫣然,脸上全无半点嗔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