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想通了啊牛二!”身后一名女子清冽的嗓音响起。
黄面粗眉的贫寒女子,身披粗布麻衣,脚踏麻绳草鞋,从墙角转出。她左手上几只山鸡,被她穿成一串搭在背上,肩背着的竹制箭筒中,还剩四五根羽毛箭,手上做工简陋的弓箭还不及放下,她便赶来交野物。
她将那串山鸡塞给牛二手,卧蚕眼满是笑意,口中却数落道:“你丫的怎得不早点,看人翠翠为了你,天天上刘婆家学针线,来我这儿学射箭,朝九晚五,忙来忙去。手上磨掉皮,还说为以后给你绣双宿双飞戏水鸳鸯、帮你赚钱减轻负担做准备。听得我都心疼……得亏你这榆木脑袋想开了。”
吴微颜便说,便大力地拍着牛二的背。眼睛瞄到他手上一团花花绿绿东西时,调笑道:“这花儿不错,不成想你也有一番浪漫情怀!这山鸡,就当我提前送你俩的贺礼了。”
牛二被这女子拍的欲哭无泪,想说的话只得生生憋回口中。他扭捏着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低头一看手中他不久前精心挑选的花,觉得真是人生一大失误,恨不得当时就要扔掉以表心意。
与他,是坚决不会娶翠翠那陀肥肉。
少年发现面前的姑娘有些怪异,她垫着脚,伸长了脖子,视线从他肩上掠过,问道:“哎,牛二你看,那是不是不翠翠,今儿来的怎么这么早?”
牛二听见翠翠要来,被她纠缠的景象在他没经大脑之前,就已下了指令。
一个激灵,牛二撒腿就跑,可没跑多远,就放慢了脚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转身跑回来吴微颜面前,一把拣起刚刚吓得扔在地上的那串山鸡,起身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吴微颜。
他握着她温润的手,看着她空明的眼瞳,神态认真且严肃,一字一句道:“我牛二这辈子是不会娶翠翠的……你放心!”
牛二跑走的身影依旧像是落荒而逃,渐渐离开了吴微颜的视线,她面上的笑容也随之敛去。
身后的老人,抚着白胡须,有些不解地问:“为何不道明?还装不知道……吴颜啊吴颜,你这灵动的性子,可莫要伤了人牛二的一番情谊。”
吴微颜回首,对那白胡老者一笑道:“所谓郎情妾意,哪能这般容易。我不勉强自己嫁给他,二牛,亦是不勉强去娶翠翠……然各自心中感激,却知不是应许良人。”
老者叹了口气,抚着胡须摇着头,一脸无奈,转身回屋。
三个月前,吴微颜从山宫的西坡上跌落,掉入河中,她被激流冲洗,顺流而下,被牛二无意间救起。当时,她面上的妆容已花了大半,牛二为她洗净易容泥,目睹她的真容。从未见过大世面的他,新生爱慕,便生了此事。
当时她身上背后,满是被树枝划开,暗礁磨破的伤口。幸好牛二赶得及时,送到猎户村的老神医家中,这才险险救回一命。而她的真容,便也多了这白胡子老医者见过。
这老医者名为南优,常年生活在山野密林之中,然医术左道无比精通,吴微颜却因为他的名字对他多少有些抵触,三个月相处下来,不算亲密,但也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