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失眠、噩梦摧残着我的精神、健康,让我每天虚弱不堪、抑郁不已地苟延残喘。
也是多得了曦晨精妙的医术,还有不忍伤害爹娘的孝心,好好吃饭、乖乖进补、每天强打精神在花园里散步,我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身子才能活得好好的,尽管受了些小病小痛的侵扰,却也没什么致命的大病。
见我表面上一往如常,也没有过分地吝啬笑容,不知我夜里情况的爹娘也就渐渐地放下心来,直到雷影失踪的第四个月——
“啊——!!”早上为我梳头的含烟,将我的头发一分,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因为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白发。
到了第五个月,含烟面对我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看到白发不断增多,总是会心疼地唠叨唠叨。
娘总是每日来潇湘阁陪着我,夜夜求神拜佛地希望我的白发别再增多,却总是徒劳。
我可怜的娘,为什么就摊上了我这么个钻牛角尖的不孝女儿?明明夜里总是哭红了双眼,白天却还是没事一样对我疼宠有加……
半年后,我本来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已全部变成了白发。含烟没再多言了,娘也渐渐恢复了往昔的生活,只是,整座相府都笼上了淡淡的苦涩愁云。
唯一对这白发无动于衷的人,是我。
也许吧,21世纪也不乏白发的“新新人类”,我自是不会将白发视作妖孽之象,也不会过分地自卑——
有什么好自卑的呢?古语亦有云,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不在,要容貌何用?
故事里的银发少男少女,总是如谪仙般俊逸,邪魅得堪称倾国,到处吸引人们的目光,男女老少皆为之狂热痴迷。
而——现实中白发的苏蕴却并不如此。
自我的白发无法被其他黑发所隐藏后,我就再没有出过门了,只是在家读书弹琴,或者和曦晨说些带着天真稚嫩的“时事评论”。
并非我偏见,实则在这封建落后的社会里,迂腐狭隘总是不可避免地存在,我何苦出去丢爹娘的脸,将他们的心一伤再伤呢?
但我不出门,却不代表别人的嘴巴不出门,“银发妖女”这称呼,在某些嫉妒心重的女眷嘴里,喊得格外起劲……
听说,那天,这诬蔑的称呼随着一声嘟哝,轻轻地飘入宴会中众人的耳中,令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皇上和爹严厉的目光扫向了那名不知好歹的千金小姐——可还未等爹发作,便有人先爹一步狠狠地发了一顿火,一句句喝问、质问,把在场众人吓傻了眼。
是那个霸气却内敛的雷希,那个从不失态的雷希……!!
自此,“银发妖女”之名绝迹雷安。
自称无心的人,至少仍有羞愧之心。
为爹带来了如此羞辱和麻烦,我曾多次放下自己一向娇蛮高傲的身段,向爹娘忏悔。但爹却只是说了一句,“你活得好好的就够了,爹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那时候,我有强烈的冲动想扇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