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尹枫死了,尹秀靖可有可无,但却是她肚中孩子的父亲。说来怪了,她现在没半点风花雪月的念头,也难以于后宫亲近,这孩子倒是要好好保住,说不准是唯一的血脉。这唯一的血脉,正是尹家翻身的王牌。
要是永娘做点什么出来,让皇后失态,倒也是能逼死他的借口。这样,继承人有了,名声有了,国家也太平了。只是,永娘他也不想多留。
看人影闪动,是李子树回来,躬身汇报:“回皇上的话,已经让人去宣陈贵人觐见。”说着,又吞吞吐吐看了眼皇帝。
萧纬好笑摇头:“你有什么就说什么罢。”
“皇上,您真没什么地方不舒服么?”李子树先问了句,见萧纬眉毛挑高,忙转过话题,笑笑道,“虽说小人不该多嘴。但皇上前阵子忘了好些事,有些还是同陈贵人有关。”
“哦?为何之前不说,现在要说。”
“是,是小人失职。只是小人原先以为陈贵人从此便替皇上修行,没,没想到后面出了变故。”
李子树还想说什么,门口小侍轻声说道:“陈贵人到了。”
萧纬瞥了李子树一眼,却是先一步绽开笑容看向门外款款走入的永娘。在阴冷夜晚,永娘却穿得极少。衣领倒三角的敞开,露出锁骨,那身银白衣裳上的绣花,隐隐有些眼熟。
李子树垂下眼,不管走过她的永娘露出你好不识相的眼神,还是死赖着不走。她对皇帝忠心耿耿啊,皇帝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不能被永娘给害了。
“子树你,”萧纬话还没说完,李子树忙谄媚着笑道:“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就在里面伺候着。”
萧纬一怔,哈了声,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李子树这幅装模作样的防备,倒是又多看了几眼永娘。
明明是娇媚的样子,一双天真的大眼,漆黑中透着几点欣喜的光芒。若是正常的女人,或是会对他心动吧。萧纬心想着,竟沉默下来,想听听自己心动的心跳声。可惜,心口依旧是麻木冰冷,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她不禁耸耸肩,那永娘却先哭了起来:“皇上,阿姐死的好可怜,可皇上却不陪永娘去吊唁。”
哦,果然埋怨了啊。可萧纬根本不想提陈永年这个名字,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只说道:“知道了,别哭,快起来说话。”
“皇上,阿姐说,皇上会好好照顾永娘,可现在,永娘都好久没见到皇上了。”
萧纬揉揉眉,突然觉得把永娘叫过来说话是个糟糕的主意。她一直在试图不去提陈永年这个人,试图让自己彻底忘记她。可这个永娘总是时不时将他挂在嘴边,真是想忘也忘不掉。
“朕说知道了。”她冷冷呵斥一声,见永娘猛然抬起惊诧的脸,深吸口气,换回温和的语气笑道,“朕想同你说说话,你若是老是哭哭啼啼的,可没什么意思了。”
永娘这才破涕而笑:“是。永娘明白,皇上以前也总说喜欢永娘的笑呢。”
是吗,说过吗,大概忘了吧。萧纬瞥了眼努力装成透明人的李子树:“上茶。”盯着走到门口关照的李子树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朕为何将你送去广明寺?你可还记得。”
萧纬记得,她醒来后,李子树说是因为冒犯了皇后。要是永娘将皇后咬出来,那是不是能借这个理由逼死皇后呢。心思这么转着,可看向永娘的眼却逐渐冰冷。永娘也不是她想要留在身边的那个。要是没有皇后,没有永娘,她腹中的孩子谁来照料更好?皇后的尊位总不能一直空着。
在她犹豫的时候,永娘先一步跪了下去:“是永娘之前不懂事。可,可这都是因为皇后逼迫的呀。”萧纬哈一笑,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果然,永娘便恨恨地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推到了尹秀靖身上,而尹秀靖害他的缘故,只是因为他去伺候皇帝给她解毒。
“解毒?”像是一颗碎石击散枷锁,记忆里似有些画面冒了出来。不过,永娘的意思是,她曾经中过毒。而这毒,是永娘被她宠幸才能解的。“你说那天晚上?”
见永娘肯定的点头,心里冷笑,那天晚上,丹册里记载的是皇后的名字,也是有这腹中胎儿的时候。若永娘说得是真的话,那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永娘的?
可是,萧纬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只是眼神越发冰冷起来。她中过这种不堪的毒药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有损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