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永娘做扎针小人来害尹秀靖,让他心里愤怒。但也是因为防备着永娘,怕他将给陈永年吃药的事情说出。一时激愤中,给永娘灌了毒酒。回报皇帝时,尹秀靖还有些胆怯,生怕皇上发怒。倒是没想到,皇帝只是点点头,就让他回去了。
只是大约有什么报应,永娘死后第二天,他宫中的人,竟是一夜之间得病暴毙,整个宫里死的干干净净。又因为这件事情蹊跷的很,宫里传得鬼影重重的。尹秀靖怕得左右睡不好觉,最后还有李子树出得主意,用一张黄色封条,将那里干脆封了起来。
没有皇帝的允许,李子树自然也不会将皇帝已经知道,尹秀靖并不是让她受孕的人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尹秀靖在震惊皇帝对永娘的死,连一点点伤心的表情都没露出来的同时,也不免暗暗庆幸自己和李子树的谎话没有露陷。这么一来,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永娘无意中说漏嘴,或是让他知道实情受他威胁。现在宫里唯一知道这桩事情出处的,只有李子树,而李子树正是促成这桩事情的人。
尹秀靖站在窗下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因为皇上觉得宫里不吉利,放了好多个人出去,尹家内线或是也在名单上,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遣送出宫了。如此一来,让现在的他就同个哑巴聋子一般。
回头看了眼木然站在他身后的常侍,知道是皇帝的人,反倒轻松开口:“田常侍,本宫真是奇怪,那永娘做什么要弄小人作死。明明皇上对他青眼有加。”
田常侍长得魁梧,下巴下有拼命刮都去不掉的暗青胡须:“回皇后的话,小人不知。”他大概看到尹秀靖黯淡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这就是命吧,想要得太多,反倒失去原来就有的。”
尹秀靖心头一喜,田常侍和其他伺候在凤来殿的人一样,沉默寡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儿却是头一遭能正常同他聊天了。心里高兴,脸上先是表露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又强忍着不露出来的笑容:“你说得对。”
田常侍飞快看了尹秀靖一眼,再次垂下眼帘,将自己的神情掩藏起来。他心里明白李常侍将他们调过来伺候皇后的原因,只是这么多日子下来,皇后没有惹事生非,不管对谁都彬彬有礼,对下人也体贴的很,心里的天枰自然是偏向皇后的。要不是皇命在身,他也愿意同其他伺候主子的常侍一样,为主子出出主意,说说话。
尹秀靖见田常侍不再说话,不免失望地叹了口气。摆摆手:“把本宫的棋盘摆上。”
“是。”田常侍吩咐弄好之后,点燃檀香,垂手伺候在尹秀靖身边。见他手握书册,一个人下棋的模样,却是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子凄凉。大约是大风大雨的缘故,禁不住让他心软。居然又开口说了句,“皇后,最近宫里在传,说是外头又不太平了。”
尹秀靖落棋的手缓了缓,忍住高兴,慢慢将棋子落下:“嗯?”了声。等了片刻,不免微微侧首,浅笑问,“若是方便,不如说说。”
既然开口,那就打破了之前沉默的习惯。伺候在这里,必须要沉默,必须要寡言,其实对正常人来说,真是憋的慌。现在打开说话的闸门,田常侍将听到事情,也不管真假,一股脑儿的吐露出来。
尹秀靖转念间,淡淡说了声:“原来如此。朝中有人弹劾本宫母亲,可本宫的母亲都死了,她们连死人都不愿意放过么。”歪头看着棋盘沉默起来。
在静思殿的萧纬,也在沉默着。昨儿早朝,应奉机和许忠总算将尹枫的罪状收拾整齐奏明,就等着萧纬点头,将尹家党羽除掉。那宫外的好说,宫内还有一位坐在皇后尊位的呢。
她有点犹豫,手指轻轻划过尚未见明显凸起的小腹。心里却是将宫里的人,一一算了一遍。想象了一下和他们坐在一起说话,亲热,……哎,竟是说不出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