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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为什么让她离开这所房子?”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质问道。

“对不起,先生,”男仆回答道,“您没说不让她离开,所以……”

德米里斯强作镇静。“没关系,也许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没有了。”

望着男仆离开了屋子,德米里斯走到窗前,目光停留在精心修剪过的花园上。让凯瑟琳在雅典的街头露面很危险,有可能会让人认出来的。不让她活下去真有点可惜,但是———复仇是最重要的。我复仇前要让她活着。我要好好地享用这个女人。我要送她离开这儿,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伦敦会很安全的,还能监视她。我可以在那儿的办公室里给她安排一份工作。

一小时后,凯瑟琳一回来,德米里斯就觉察到她身上起了变化。像是黑幕被揭开了一样,凯瑟琳一下子又成了个大活人。她穿着一套引人注目的白色丝绸套装,配一件白衬衣。她外貌上的巨变着实让德米里斯吃了一惊。真性感啊,他想。

“德米里斯先生……”

“科斯塔。”

“我……我知道我是谁了,还有———还有过去的事。”

他脸上漠无表情。“真的吗?坐下,亲爱的,跟我说说。”

凯瑟琳激动得坐不下来,跌跌撞撞地在地毯上来回踱着,急切地把心里的话倒了出来。“我丈夫和他的———他的情妇诺艾丽企图杀死我。”她停住脚步,急切地望着他,“这是不是不合情理?我———我不知道。也许是。”

“说下去,亲爱的。”他安慰道。

“修道院的修女们救了我。我丈夫以前为你工作过,对不对?”她突然问道。

德米里斯犹豫着,谨慎地惦量着该如何回答。“是的。”该告诉她多少情况呢?“他是我的一名飞行员。因此我感到对你负有责任。这只不过是……”

她面对着德米里斯,说道:“但是,你知道我是谁。早上你为什么不说?”

“我担心你会受惊。”德米里斯的话娓娓动听,“我觉得这事最好是由你自己去发现。”

“你知道我丈夫和那个———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吗?他们在哪儿?”

德米里斯望着凯瑟琳的眼睛说道:“他们被处决了。”

他看到凯瑟琳的脸刷地变白了。凯瑟琳轻轻地叫了一声,突然觉得浑身虚脱了一般,一下瘫坐在椅子里。

“我不……”

“凯瑟琳,他们是被政府处决的。”

“但是……为什么?”

小心。危险。“因为他们企图谋杀你。”

凯瑟琳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我被弄糊涂了。政府为什么要处决他们?我没有死……”

他接过了话头。“凯瑟琳,希腊的法律很严厉。在这儿正义能很快得到伸张。他们进行了公审,几位证人都证实你丈夫和诺艾丽·佩琪企图杀害你。他们俩被宣布有罪,判处了死刑。”

“真不敢相信。”凯瑟琳坐在椅子上,茫然地说道,“那次审判……”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走到她跟前,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你应当摆脱过去的纠缠。他们想杀你,是他们的罪过,并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语气变得轻快了,“我认为,你和我该商量一下将来的事了。你有什么打算?”

她没有听到德米里斯的话,心里在想:拉里,拉里那张英俊的脸,还有他的笑声。拉里的臂膀、声音……

“凯瑟琳……”

她抬起眼帘。“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没有考虑过将来怎么办吗?”

“没有,我……我不知道今后做什么,大概会待在雅典……”

“不,”德米里斯用坚决的口吻说,“这不是个好办法。这只会给你带来许多痛苦的回忆。我建议你离开希腊。”

“但是我没地方可去。”

“我倒是想过这个问题,”德米里斯告诉她说,“伦敦有我的办事处。你曾经在华盛顿给一个名叫威廉·弗雷泽的人工作过。你还记得吗?”

“威廉……?”于是,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我记得你是他的行政助手。”

“是的,我……”

“你在伦敦可以为我做同样的工作。”

她犹豫不决。“我不知道行不行。我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但是……”

“我理解你,我知道在你身上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德米里斯同情地说,“你需要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你就在房间里单独用晚餐吧,明天早上我们接着说。”

让她在房间里用晚餐是最后一刻才想出来的点子。要是让自己的夫人碰到她,就不好办了。

“你考虑得真周到,”凯瑟琳道,“又这么慷慨。那些衣服……”

他拍了拍凯瑟琳的手然后把它握住,本来没必要握那么长时间的。“我很乐意这么做。”

她坐在床上注视着窗外的落日。夺目的晚霞把蓝色的爱琴海映照得五彩斑斓。重新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是没有意义的。要想想今后怎么办。感谢上帝创造了康斯坦丁·德米里斯。他已经成了凯瑟琳生命的支柱。除了他,凯瑟琳无人求助。他还给了凯瑟琳一个在伦敦工作的机会。我能接受这份工作吗?她正想着,听到有人敲门。“我们给您送晚饭来了,小姐。”

凯瑟琳离开后,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在书房里坐了很久,回想着他和凯瑟琳的谈话。诺艾丽。德米里斯一生中只有一次对自己的感情失去控制。他深深地爱上了诺艾丽·佩琪,她成了他的情妇。他从没见过像诺艾丽那样的女人。她对艺术、音乐,还有生意都有着丰富的知识,她成了德米里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诺艾丽身上的一切他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令他惊叹。他对诺艾丽如痴如醉,觉得她是自己认识的女人中最美、最性感的。诺艾丽甚至放弃了明星的地位,委身于他,激发了他有生以来最热烈的感情。她是他的恋人、知己和密友。德米里斯对她报以百般信任,而她却和拉里·道格拉斯一起背叛了他。为此,诺艾丽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后来,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出面与有关当局交涉,将诺艾丽的尸体葬在爱琴海私人小岛普萨拉岛的一处墓地。人们纷纷赞赏他这一漂亮、多情的举动。而实际上,德米里斯把墓地安排在这一地点的真正意图是能在这个婊子的坟上踏步,享受那奇妙的滋味。德米里斯卧室的床前放了一张照片,诺艾丽仰起可爱的脸庞,朝他微笑,那微笑永恒地冻结着。

即使一年多以后的今天,德米里斯仍不时地想起她。她留下的创伤是任何医生也医治不好的。

为什么,诺艾丽,为什么?我给了你一切,我爱过你,你这个婊子,我爱过你,我还爱着你。

第二个遭到报复的人是拉里·道格拉斯。他也断送了性命。但德米里斯仍不满足,又想出了另一个复仇计划。一个完美的计划。他要像道格拉斯对诺艾丽那样,与道格拉斯的妻子享尽鱼水之欢,然后再让她去见道格拉斯。

“科斯塔……”

是他妻子的声音。

他妻子梅利娜已经走进了书房。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妻子梅利娜·兰布罗来自希腊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是位迷人的妇女,身材颀长,雍容华贵,庄重威严。

“科斯塔,我在客厅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一字一顿地问。

这个问题令他猝不及防。“什么?噢,她是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德米里斯说,“她将到伦敦为我工作。”

“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一个人。”

“真的?”

“真的,”梅利娜有些迟疑,“她让我想起了曾为你工作过的那个飞行员的妻子。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谋害了她。”

“对,”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赞同道,“他们是谋害了她。”

他望着梅利娜离开了。得小心从事,梅利娜不笨,他心想,我根本就不该娶她,我已铸成大错……

十年前,梅利娜·兰布罗和康斯坦丁·德米里斯举行婚礼的消息震动了商界和其他社会阶层,消息从雅典传到里维拉,传到了纽波特。引人注目的主要原因是举行婚礼的前一个月新娘已与另一个人订了婚。

梅利娜·兰布罗孩提时代就因倔强任性使自己的家族伤透了脑筋。她10岁的时候,决定要做名水手。还是家里的司机在港口找到了她,并把她带回了家。当时她正偷偷往一条船上钻。12岁时,她又想跟四处流浪的马戏团逃出去。

梅利娜到了17岁那年才学会听天由命,学会做米哈利斯·兰布罗的美貌动人、极为富有的女儿。报纸喜欢拿她大作文章。她几乎成了神话人物,和王子、公主们混在一起,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被宠坏。梅利娜有个比她大10岁的哥哥,叫斯皮罗斯,他们俩感情很好且相互尊重。父母划船遇难时,梅利娜只有13岁,由斯皮罗斯把她带大。

斯皮罗斯竭力保护她,梅利娜觉得有些过分了。梅利娜快到20岁时,斯皮罗斯对她的求婚者更是小心挑选,总是替妹妹仔细调查每个人,结果,没有一个人合适。

“你得小心一点,”他常常劝梅利娜,“你是世上每个想发财的人捕捉的目标。你年轻貌美,腰缠万贯,还有一个很有名望的姓。”

“好啊,亲爱的哥哥,这样一来我80岁老死的时候还会是个处女,这对我来说,可是极大的安慰喽。”

“别急嘛,梅利娜,会有合适的人的。”

这合适的人就是瓦西利斯·马诺斯伯爵。他四十五六岁,是希腊一个古老而杰出的家族中一名成功的商人。他第一眼就爱上了年轻漂亮的梅利娜,相见数星期后就求婚了。

“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斯皮罗斯高兴地说,“马诺斯已是功成名就,而且疯狂地迷上了你。”

梅利娜却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他没有能让人激动的地方,斯皮罗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谈生意经,除了生意,还是生意。我希望他更加———更加浪漫一点。”

她哥哥坚决地说:“婚姻不仅仅是浪漫。你需要的是一个富有、持重的丈夫,一个能把一切都献给你的人。”

梅利娜拗不过斯皮罗斯,接受了马诺斯伯爵的求婚。

伯爵激动得发抖。“你使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大声宣布道,“我刚刚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我要把它命名为梅利娜国际公司。”

她倒希望伯爵送给她一打玫瑰。举行婚礼的日期就这么定了下来,他们还发出了千百封请柬,并精心制订了一整套计划。

就在这时,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进入了梅利娜·兰布罗的生活。

梅利娜的订婚晚会举行了十多次,他们俩就是在一次晚会上认识的。

女主人给他俩作了介绍。“这是梅利娜·兰布罗———这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

德米里斯睁大了黑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梅利娜。“他们会让你待多久?”他问道。

“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肯定是上天派来向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展示美人的风姿的。”

梅利娜笑出声来。“你太会恭维人了,德米里斯先生。”

他摇了摇头。“你的美我是恭维不了的,我怎么赞誉都不过分。”

正说着,马诺斯伯爵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那晚梅利娜入睡前想到了德米里斯。她以前当然听说过这个人,知道他是个富翁,妻子已经去世,做生意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好色也是远近闻名的。我很高兴,我跟他没什么瓜葛,梅利娜心里想。

然而,诸神却在大笑。

晚会后第二天早晨,梅利娜的男仆走到早餐桌前说:“有你的包裹,兰布罗小姐,是德米里斯先生的司机送来的。”

“请拿进来。”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居然以为能用金钱来打动我。好吧,他可得大失所望了。不管他送什么……昂贵的珠宝也好,价值连城的古董也罢……我都会立即原物奉还的。

包裹是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包装得很精美。出于好奇,梅利娜打开了它。卡片上的文字很简单:“我想你会喜欢的。康斯坦丁。”

原来是《托达·拉巴》一书的精装本,是她最喜欢的作家尼科斯·卡赞察基斯写的。他怎么会知道的?

梅利娜回了一封非常客气的感谢信,以为这就完了。

第二天早晨又来了一只包裹。这次是她最喜欢的作曲家戴流士的一盒录音带。卡片上写着:“也许,在读《托达·拉巴》的时候,你会喜欢听听这盘录音带的。”

从此,每天都有礼物送来。有她最喜爱的花、香水、音乐,还有书。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费尽心机了解梅利娜的爱好,他的关心使梅利娜芳心愉悦。

梅利娜打电话向德米里斯致谢时,他说:“我给你任何东西都抵不上你应得的待遇。”

他以前对多少女人说过这句话?

“你能和我共进午餐吗,梅利娜?”

她想说不行,但又一想:和这人共进午餐没有什么坏处。况且,他还挺体贴人的。

“行。”

她跟马诺斯伯爵提起要与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共进午餐时遭到了反对。

“这是为了什么,亲爱的?你和那个可怕的人没有共同之处,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瓦西利斯,他每天都给我送小礼品。我要去阻止他。”梅利娜说这话时,心里还在想:其实我在电话上也可以跟他说的。

梅利娜来到了潘皮斯蒂缪街著名的弗洛卡餐馆。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在这家餐馆预订了座位,此刻正在那儿等着。

他站起身来说道:“你来了。我真担心你会改变主意。”

“我一向言出必行。”

他望着梅利娜,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也是言出必行。我要娶你。”

梅利娜不知是乐还是恼,摇了摇头说:“德米里斯先生,我已经订了婚,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马诺斯吗?”他不屑地摆了摆手,“他配不上你。”

“是吗?这是为什么?”

“我已经调查过他了。他的家族有癫狂病史,他本人患有血友病,因为布鲁塞尔的一起强奸案,警方正要捉拿他,而且,他网球打得臭极了。”

梅利娜忍俊不禁,放声大笑。“那么你呢?”

“我不打网球。”

“原来如此,这难道就是我应该和你结婚的原因吗?”

“不是,你嫁给我,我会使你成为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女人。”

“德米里斯先生……”

他用手按住梅利娜的手掌。“叫我科斯塔。”

她抽回手说:“德米里斯先生,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想劝你不要再给我送礼物了。我打算再也不见你了。”

他默默地望着梅利娜,好久才说话。“我相信你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我希望不是。”

他笑了。“很好,那么,你是不会让我伤心的。”

“我怀疑你的心是否真是这么脆弱。你可是名声在外的。”

“噢,那是我遇到你之前的事。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梦想得到你。”

梅利娜笑出声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年轻的时候,就读过有关兰布罗家族的书。当时你很富有,而我是个穷光蛋,一无所有,只能勉强糊口。我父亲是个码头搬运工,在比雷埃夫斯港工作。我有14个兄弟姊妹,每样东西,都得经过奋斗才能得到。”

她竟不知不觉地被打动了。“但是你现在有钱了。”

“不错,不过,我会更富有的。”

“你是如何致富的?”

“靠一种饥饿感。我总是感到很饿。现在也是这样。”

这一点她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出来。“你是怎么……怎么起家的呢?”

“你真的想知道吗?”

梅利娜不由自主地说:“我真的想知道。”

“我17岁时到了中东的一个小型石油公司工作。我干得不太好。一天晚上我和一位在大公司供职的年轻地质学家共进晚餐。我要了一份牛排,而他只要了一份汤。我问他干吗不吃牛排,他说是没有磨牙,又付不起装假牙的钱。我就给了他五十美元装新牙。一个月后他半夜打来电话,说是刚发现一块新的储油区,还没向雇主报告。第二天一早,我就设法借了钱,到晚上,我已买下了那块土地的使用权,结果发现那是世界上储油量最大的油田之一。”

梅利娜仔细倾听他说的每个字,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只是开头。我需要油轮运那些油,后来我就有了油轮船队,然后又有了炼油厂、航空公司。”他耸了耸肩,“就这么一直干了下去。”

他们婚后很长时间,梅利娜才知道有关牛排的故事纯属子虚乌有。

梅利娜·兰布罗打算不再与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见面,但是德米里斯精心策划,总是“意外地”和梅利娜在晚会、剧院或是慈善活动上一次次相遇。每次她都会被德米里斯强烈地吸引住。在德米里斯的身旁,瓦西利斯·马诺斯黯然失色。梅利娜心里实在不想承认这一点。

梅利娜非常喜欢佛兰德斯的画家,市场上刚出现勃鲁盖尔的《雪中猎人》,她还没来得及买,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就把这幅画送给她做礼物了。

梅利娜心醉了,不知道康斯坦丁用什么神秘的方法了解到了她的爱好。“我不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嘴上反对说。

“噢,这不是礼物,你得付出代价。今晚陪我吃晚饭。”

她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男人是无法抗拒的。

一周后,梅利娜取消了与马诺斯伯爵的订婚。

梅利娜把这消息一说,她的哥哥惊呆了。

“怎么回事?天哪!”斯皮罗斯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就要和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结婚了。”

他惊愕地说:“你疯了。你不能嫁给德米里斯。他是个魔鬼。他会毁了你的。如果……”

“你对他的看法错了,斯皮罗斯。他非常好,而且我们相爱了。是……”

“你们相爱了!”他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梅利娜的话,“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是他根本不爱你。你知道,他对付女人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他……”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斯皮罗斯。我要做他的妻子。”

他怎么说也阻止不了妹妹举行婚礼。

一个月后,梅利娜·兰布罗和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结了婚。

起初,这桩婚姻像是很完美。康斯坦丁很讨她喜欢,也非常关心她。他是个激动人心的、热情的爱人,还不断给梅利娜带来意外的生活乐趣,给她买来奢侈的礼物,还常去旅行,追寻异国风情。

蜜月的第一个晚上,他说:“我第一个妻子没能给我生个孩子。现在我们要生一大堆儿子。”

“不要女儿吗?”梅利娜打趣道。

“你要就生,不过,得先生个儿子。”

梅利娜发现自己怀孕了的那一天,康斯坦丁欣喜若狂。

“他要继承我的帝国。”他快乐地宣布。

三个月后,梅利娜流产了。当时,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正在国外。他回来后,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变得像个疯子。

“你干了什么?”他尖叫道,“怎么会出这种事?”

“科斯塔,我……”

“是你不小心!”

“不是,我发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吧。已经发生的事也没办法了。我们再要个儿子。”

“我……我不行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说什么?”

“他们出于无奈做了手术。我不能再生孩子了。”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了出去。

从此,梅利娜像是掉进了地狱。康斯坦丁·德米里斯不再理她,好像是她故意杀了儿子似的;而且,他开始找其他的女人了。

对此,梅利娜自然是不堪忍受。然而,使她感到更为屈辱的是,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居然公开地取乐,带着情妇招摇过市。他公然和电影明星、歌剧演员,还有朋友们的妻子往来,把她们带到普萨拉岛,带上游艇,带去参加公开的集会活动。这一下,新闻界乐不可支,连篇累牍地报道康斯坦丁·德米里斯的艳闻秘事。

他们夫妇应邀去一位著名的银行家那里参加晚会。

那位银行家邀请他们时说:“你和梅利娜一定要来。我新雇了一位东方厨师,他烧的中国菜堪称一绝。”

来客都是社会名流,集中了艺术家、政治家和实业界人士的精英。晚餐确实很丰盛,厨师做的菜有鱼翅汤、虾卷、木须肉、北京烤鸭、排骨、广东炒面,另外还有十几道菜。

梅利娜靠桌子顶端坐在主人的身边,而她的丈夫却在另一头女主人的身旁就座。德米里斯右边是一位俏丽、年轻的电影明星。他一个劲地和那个明星说话,把其他人都晾在一边。梅利娜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他的说话声。

“你拍完片子以后,一定要到我的游艇上去。你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的。我们可以沿着达尔马提亚海岸航行……”

梅利娜本不想听这些谈话,但又不能。德米里斯根本就不管这些,扯高嗓门说:“你没去过普萨拉岛,对不对?那可是个可爱的小岛,像个世外桃源。你会喜欢的。”梅利娜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他们的言行更加不堪入目了。

吃完排骨这道菜后,男仆把洗手的银碗端了上来。

当银碗放到电影明星面前时,德米里斯说:“你用不着那个。”他笑嘻嘻地托起女明星的手,慢条斯理地一只一只吮吸着她手指上的排骨酱料。其他的客人都转过头去。

梅利娜站了起来,对主人说道:“请原谅,我———我头疼。”

客人们看着她奔出了房间。德米里斯当晚没有回家,后来就再也不回家了。

斯皮罗斯听说这件事后,气得脸色发青。“只要你一句话,”梅利娜的哥哥暴怒地说,“我就去宰了那个婊子养的。”

“他也是不由自主的。”梅利娜却为康斯坦丁辩护,“那是他的天性。”

“天性?他是个禽兽!要把他甩了,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梅利娜·德米里斯独守空房,度过漫长寂寞的夜晚时,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而最后的答案总是一个:我爱他。

早晨5点半,一位脸上带着歉意的女仆叫醒了凯瑟琳。

“早上好,小姐……”

凯瑟琳睁开双眼,朝四周望了望,心中有些迷惑。她不是在修道院狭小的房间里,而是在漂亮的卧室里……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到雅典的旅行……你是凯瑟琳·亚历山大……他们被政府处决了……

“小姐……”

“什么事?”

“德米里斯先生想请你和他一道在阳台上吃早餐。”

凯瑟琳睡眼惺忪地望着女仆。她到凌晨4点还没睡着,脑子里混乱如麻。

“谢谢,告诉德米里斯先生我马上就到。”

20分钟后,在男仆的带领下,凯瑟琳来到了临海的大阳台。一堵矮墙挡住了下面20英尺处的花园。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坐在一张桌前等待着。他仔细地看着走向他的凯瑟琳,她的身上弥漫着一种动人肺腑的天真无邪。他要抓住它,拥有它,把它据为己有。他想象着凯瑟琳赤身裸体地躺在他的床上,帮他再次惩罚诺艾丽和拉里。德米里斯站起身来。

“早上好。请原谅我这么早就把你叫醒,但是我几分钟后就要去办公室。我希望我们能有机会谈几句话。”

“当然。”凯瑟琳说。

她在大理石桌子对面坐了下来,面朝大海。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早饭用点什么?”

她摇摇头。“我不饿。”

“咖啡怎么样?”

“谢谢。”

仆人往比利克杯子里倒上了热咖啡。

“说吧,凯瑟琳,”德米里斯开口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谈话?”

凯瑟琳整夜没有想过别的事情。雅典已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而她又别无去处。我不想再回修道院了,她暗暗发誓说。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要她去伦敦工作的邀请极富诱惑力。凯瑟琳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主意实际上令我激动,这可能是新生活的开端。

“考虑过,”凯瑟琳说道,“我考虑过了。”

“怎么想?”

“我———我想,我乐意试一试。”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他不露声色。“我很高兴。你去过伦敦吗?”

“没去过。我的意思是———我认为是这样。”为什么我不敢肯定?她的记忆中依然有可怕的空白。我还会知道多少令我惊讶的事情?

“那是世上仅剩的文明城市之一。我敢肯定你会非常喜欢它的。”

凯瑟琳犹豫地说道:“德米里斯先生,你为什么不厌其烦地为我做这一切?”

“这么说吧,我感到我负有责任,”他顿了顿又说,“是我把你丈夫介绍给诺艾丽·佩琪的。”

“嗯。”凯瑟琳慢慢地说。诺艾丽·佩琪。这个名字使她一阵哆嗦。他们两个人为了对方死去了。拉里一定是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女人。

凯瑟琳鼓起勇气,把折磨了她一整夜的问题吐露了出来。“他们……他们是被怎么处决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是由一队人用枪打死的。”

“噢。”她能感觉到子弹撕裂了拉里的皮肉,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身体就这么被打碎了。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我想劝你几句,不要想过去的事。这只会让你伤心的。你必须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凯瑟琳缓缓地说:“你说得对,我试试看。”

“很好。正好今天上午我就有飞机去伦敦。凯瑟琳,再过一会儿,你能出发吗?”

凯瑟琳想起了和拉里多次出外旅行的情形。旅行准备,包括整理行装时兴奋的心情,还有行前的朝思暮盼,一起涌上心头。

这一次,没有人同行,没有什么东西要整理,无须准备什么。“行,我会准备好的。”

“太好了。另外,”德米里斯随口加了一句,“既然你已经记起了过去的事,也许有什么人你想联系一下,告诉此人你已经康复了。”

一个名字立刻涌上心头:威廉·弗雷泽。这是她对过去的记忆里保留下来的唯一的人。但是她觉得自己还不能去见他。等我安顿下来,凯瑟琳心想,等我重新开始工作后,我再设法和他联系。

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注视着她,等着答复。

“没有。”凯瑟琳终于开口说话了,“没有什么人。”

她根本不知道她这么说是救了威廉·弗雷泽一命。

“我会给你办好护照的。”他递过一个信封,“这是预付给你的工资。别担心没地方住。公司在伦敦有一套公寓。你就住在那儿吧。”

真叫人难为情。“你真是太慷慨了。”

他握住了凯瑟琳的手。“你会知道我是……”他收住了本想说的话。得小心对付她,他心想,要慢慢来。不能打草惊蛇。“……我可以成为你的好朋友的。”

“你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德米里斯笑了。等着瞧吧。

两小时后,康斯坦丁·德米里斯扶凯瑟琳上了一辆劳斯莱斯车的后座,车子要送她前往机场。

“祝你在伦敦过得愉快。”他说,“我会和你联系的。”

车子离开五分钟后,德米里斯打通了伦敦的电话。“她已经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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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墨,一生愿伴其左右,只是你的微笑只对我绽放。随时等着你的呼唤。洛水,跨过了千年来爱你,你明白吗?前世的纠缠现在该做个了解了。上官逸,究竟是谁?真的好神秘……是上官墨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溟风?墨与逸,谁是洛水的唯一?
  • 中国择吉文化(大中国上下五千年)

    中国择吉文化(大中国上下五千年)

    本书内容包括:择吉文化——祝福求祥良辰同庆——节日择吉衣食住行——日常择吉建房搭屋——建筑择吉比翼齐飞——婚姻择吉等。
  • 腹黑魏少请妻入局

    腹黑魏少请妻入局

    她的订婚宴,却传来了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的呻吟声,惊呆全场!魏亦轩出场给她扣上戒指,让她一瞬间变成让全世界嫉妒的女人!他宠她,然而却逃不脱别人一层加一层的设计。婆婆亲手为儿子安排别的女人;全国第一富婆有意把女儿嫁给魏亦轩。“既然你这么炙手可热,老娘不陪你玩儿了!”她逃之夭夭,一逃就是三年。魏亦轩几乎要咬碎了牙齿,“女人,明明是你招蜂引蝶!”三年后,她强势回归。家产万贯的富婆?呵呵,她会把钱一点点掏空!莺莺燕燕的女人?呵呵,她眨眨眼就能收拾了这群炮灰!只不过,意料之外的是——“你是我老婆,同床又怎么样?”“我们已经解除了法律关系!”“老婆,字儿我没签,走,我们去和床郎君约约会去。”什么?还没离婚?!
  • 负剑长离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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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者兴,败者亡,不争者遁。无可遁者,匍尘。千载悠悠,白日煌煌。分明鬼世,何谓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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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世纪的上官倾城于医院去世。穿越到了楚云国。上官倾城醒来发现自己成为了“醉红楼”卖艺不卖身的清官人。并且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份便是上官家族的祖先。所以她发誓一定要在这个乱世好好的生活下去。不然上官家族便会不复存在。上官倾城被新登基的的皇帝楚云霄钦点入宫。并一举封为贵人。从此面对宫中各种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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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该辈继承神佛话事人的胡远,却发现家族面临巨大的挑战,爷爷的法力丢失,上辈的大伯又已经脱离他们家族,家族的命运,等着他来拯救……而另一方面,除去大伯,他是村里百年来的第二个大学生,一切的希冀下,却在一次实习中莫名的结怨地产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