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武当山景区的门口时,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在襄樊电厂领导的带领下,义无反顾地开始了雨中登武当的历程。
导游是个当地的小姑娘,普通话虽不标准,倒也声情并茂,听她介绍:武当山位于湖北省西北部的十堰市丹江口境内,属大巴山东段。西界堵河,东界南河,北界汉江,南界军店河、马南河,背倚苍茫千里的神农架原始森林,面临碧波万顷的丹江口水库。是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文化遗产地之一,也是道教名山和武当拳的发源地。武当山胜景有箭镞林立的72峰、绝壁深悬的36岩、激湍飞流的24涧、云腾雾蒸的11洞、玄妙奇特的10石9台等。主峰天柱峰被誉为“一柱擎天”,四周群峰向主峰倾斜,形成“万山来朝”的奇观。
武当山古建筑群规模宏大,气势雄伟。据统计,唐至清代共建庙宇500多处,庙房20000余间,明代达到鼎盛,历代皇帝都把武当山道场作为皇室家庙来修建。现存较完好的古建筑有129处,庙房1182间,犹如我国古代建筑成就的集中展示。除古建筑外,武当山尚存珍贵文物7400多件,尤以道教文物著称于世,故被誉为“道教文物宝库”。武当山的药用植物丰富,在《本草纲目》记载的1800多种中草药中,武当山就有400多种,全山已知药材有617种,被称之为“天然药库”。
且听玄音至,入梦游太虚。畅行在武当山道上,能感受到浓厚的道家色彩。庄子说,阴阳为之道,阴阳演化太极。古老的中国文化不仅衍生出意蕴悠长的太极拳法,更孕育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谐之道与刚柔并济、动静相宜的生命主题。
同行中有来自北京的高人,更有当地学识渊博的领导。听他们边走边说,仿佛思维中的迷茫和心灵上的尘埃也随着小雨流到了山涧中,眼前是神清气爽、洁净清澈的另一个世界。
边走边看,边看边想。穿行在青山秀水中,我们渴望得到的是什么呢?这个时代,物质越来越丰富,而更多的人,却在这种追逐中迷失了自己,精神世界越来越空虚。道家提出“乘物以游心”,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物质生活不是我们追求的最终目的,而让我们的心得以遨游飞扬,才是生命的永恒目标吧?庄子有两个字——“保光”,老子有四个字“光而不耀”,是教导我们内心保持光芒,但不一定要逼射耀眼,让所有人都觉得炫目。这种思想和当今这个时代追求的精神主旨是吻合的吗?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光芒万丈,都是一颗耀眼璀璨的明珠,但是那一定好吗?说起道家,大家都会觉得很潇洒、很飘逸,这一切不仅仅是一种衣袂飘飘、宛然若跹的外在风度,而是一种内心的淡定从容,是内心的飞扬超越。而我们在追求理想中,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听人说:在道人心中,人与万物原本都是大自然的一分子,因此崇拜山川,珍惜草木,景仰着如影相随的风和与他们祸福相依的水,感恩大自然的赐予。每当山林风起,武当山变得盎然灵动,山川草木仿佛都在随风起舞,这时的武当,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则是另外一张温润的面孔。
攀登到武当山最高峰的太和宫,我们的心也被风雨润泽的灵动丰盈。在道教传说中,这里是天宫与人间的分界处,常有仙人神游于此,因此风、云、雨、雪都愿意在这里停留,而我们,何尝不想停留在这里,听风说道,听雨弹琴啊!
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也就是说,天地中至极的美,是无法言传的。“四时”就是春夏秋冬,“有明法而不议”里面含着明明白白的法则,用不着我们人去议论;“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万事万物都有它既成的道理,不必言说,但你要悟透、要懂得。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悟得透呢?这是一个浮躁的社会,人人都不敢落后、不甘落后,甚至于为了追逐自己的利益或者明哲保身,顾不得忠孝节义、顾不得道德良心,只为求得心灵的片刻安宁。这种安宁,有时候是一种麻木,而麻木到不自知的时候,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境界啊。
人的悲哀到底在哪里呢?古人能做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而今天的我们呢?很多时候自己太功利,反怨世道太苍凉。泰戈尔说:“云彩自己遮住了月亮,却怨天空不明朗。”少一些埋怨、少一些指责,可能这个社会才能更和谐吧?人信任什么,你的生命就会有什么。站在半入云霄的紫霄宫,感受着山峰的往来,感受着大自然的万物,甚至于一阵风、一场雨,仿佛都是生命对我们的一种唤醒,这种唤醒,可以让我们看见比当下的生活更辽阔、更永恒的是自然之美、天地之宽。
儒家给人仁爱,道家给人智慧,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需要的,仁爱使我们懂得饮水思源、知恩图报;智慧使我们了解宇宙自然,追求社会和谐。如果说儒家解决了我们与人的关系,那么道家就解决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给我们找到了一个更为辽阔的、更为超越的坐标系统。这个坐标,让我们明白了这些年自然灾害频发的根源,也让我们看到了节能环保、封山育林带来的希望与祥和。
武当山以天机生化的旨趣和透脱通达的胸怀,将山的雄奇与妩媚,水的流荡与静谧,雾的生腾与凄婉,人生意态的高远与宽阔,凝聚成一种奇特的人文景观。风雨中,那些祥云如群山在追寻梦想,又如群山在祥云中神游徜徉。站在武当之巅,极目远眺,整座大山仿佛蒙上了神秘的面纱,我知道,风吹云散后,时间还会继续流淌,而武当论道,让我悟到了人生的精华,也更加明确了前进的方向。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的美景,是可以永远停驻在我们心里的,他带给我们人生的启迪,也带给我们无尽的激励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