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终于迎来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结婚。
蔡家父母经过反复商量,又与蔡琰多次谈话,最后,认定了蔡琰最合适的丈夫——他们的乘龙快婿非卫仲道莫属。
卫仲道,知书达理刻苦好学,与蔡琰同学有共同语言,且年貌相当,这是首要条件。家境优越富庶,这是可靠的生活基础。没有比卫家更合适的人家了。
蔡琰不由得想起董祀。可是,她心里也对自己跟董祀的感情没有把握。他比自己年少不说,他的才华自然不能跟卫仲道相提并论。而且,他的家境和未来都是未知数。父母为自己选择的,自然是最好的。她无法再提董祀。何况,她知道曹大人也一定不准董祀再来“骚扰”。
按照汉代风俗,经过占卜,与卫家协商来往,终于敲定了婚礼的日子。
然后两家开始分别准备。
蔡琰已经出嫁的姐姐蔡珪也回到娘家,为妹妹的婚礼帮忙。
制作嫁妆是一件很繁杂的事情。对于整日里与男人一样,沉浸于琴棋书画里的蔡琰来说,准备嫁妆太过复杂。首先,全家人都要缝制新衣。而且绣花之类的功夫活,太耗时光了。但是,在蔡夫人和姐姐的帮助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有理。
卫家为表示诚意,除了上次求婚时的礼,又送来了诸多礼品。金钱布匹外,还有猪羊鸡鸭,以及织布机器,另有珠宝首饰。卫家人高兴的是,他们能够娶到如此才貌双全的绝代佳人,花费再大也值得。
虽然每天很忙碌,但蔡家上下都很高兴,一连数月,喜庆的气息始终环绕在蔡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中间。
长安朝廷宫内的蔡邕,为了心爱女儿的婚礼,又向董卓告了假回家。董卓闻言,为了笼络他,还让人备了些礼物带回来。
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是春风送爽的季节里,一个平常的日子。
清晨,蔡琰很早就起来了。因为太过激动,她昨晚一宿都没有睡好。
草草吃了点东西,她就开始沐浴,更衣。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射进蔡琰的闺房。窗外的栀子树,香气浓郁逼人。蔡琰刚刚醒来,就听到一只花喜鹊已经在她的闺房外面鸣叫。
宽幅大袖长到脚踝之下的汉服,只在腰间束起,内层的深衣,用最柔软的绸缎,贴着肌肤,滑爽,微凉。外层的红色织锦缎,上面的花鸟虫鱼,全是一针一线刺绣出来的,蔡夫人、姐姐和丫鬟们用了好几个月时间呢。
蔡琰的发式,用的是结鬟式梳编法。蔡夫人和蔡珪两个,精心帮她梳头。先把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在头顶两侧,有巍峨瞻望之状,再饰各种金钗珠宝,高贵华丽。
“琰儿,你真是太美了!”蔡珪帮她插上最后一朵花,忍不住跑到蔡琰前面,左顾右看之后赞美道,“啧啧,这容貌,这衣裳,如此美艳,恐怕当今皇后也不过如此吧。”
“瞧你说的,咱这等民女哪能和人家贵妇皇后相提并论?”蔡琰笑道。
“妹妹,我觉得,你比那当今皇后还漂亮呢。”
“哈哈,你是我姐姐,当然在姐姐眼里妹妹是貌比西施啦。”
卫家来迎亲的车马队伍到了。
蔡家大院门口的乐队鼓乐齐鸣。
身着簇新礼服的蔡邕和蔡夫人起身到门口迎接来客。
乐队奏起名曲《高山流水》。
卫家迎亲的长长车马队伍等候在门前。新郎卫仲道穿着绣有龙凤吉祥图案的大红新袍,满心欢喜地从高头大马上下来。头戴红色官帽的卫仲道,昔日苍白的脸上,今天也有了几分红晕。
蔡家的陪嫁很多,从衣服被褥,到生活用品,梳洗化妆用具,整整拉了好几车。当然,蔡琰带了许多的琴棋书画作品,以及自己喜爱的各类书籍。
蔡琰与身为伴娘的姐姐,登上了卫家的八抬大轿,向着婆家行进。
鼓乐声中,卫府到了。因为世代经商,家产丰厚,卫家大院颇有豪门风范。雄踞门口的两只巨大狮子,说明了卫家显赫的气派。
卫家的宅子,内外共分三进,房屋间数有许多,蔡琰觉得比蔡宅大了许多。
贵客们一个接着一个款款而来。除了卫家的亲朋好友外,蔡家的亲眷,蔡夫人赵五娘的亲朋,还有亲家羊太守父子,蔡邕原先在朝中的知己好友卢植、杨赐、王粲、韩说,也都一一赶来祝贺。他们都带了贵重的礼品。卫家父母以及蔡邕夫妇一一谢过,请他们在贵宾席上就座。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曹孟德。此时的曹大人,因为剿杀黄巾军有功,已经被多次提拔,官位日渐显赫。但因他对横行朝廷的大军阀董卓不满,常归家隐居,同时遍读兵书,悄悄整编扩大势力,等待最佳时机。
在后来的三国鼎立中,实际上他始终居于上峰。
曹孟德带来的礼物是惊世罕见的“白壁”一双。
客人到齐之后,婚礼仪式终于开场。
婚礼主持人是卫家请来的一个族中长辈,名曰“赞礼”。
卫仲道走上前来,接过丫鬟手中的系着大红绸花的稠带,丫鬟把另一头递到蔡琰手中。两人在“赞礼”的引导下,缓缓步行,来到举行婚礼的大院中。
接下来是拜堂,即“三拜九叩”。叩头叩得太多了,蔡琰感觉头都叩晕了。虽然觉得麻烦,但是如此之大礼节,蔡琰觉得也挺好的,很正式很庄重。
“入席沃盥”之后,随之是“同牢合卺”。喝交杯酒,使用高脚古代酒盅,很高很重,蔡琰差点拿不住。那时所谓交杯,是男女双方先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上一半,再交换后喝完另一半。
经历了“解缨结发”程序,蔡琰方知道为何人们常说“结发夫妻”这个词了。汉代人结婚时要互相把对方的一绺头发剪下来,然后把双方这一绺头发合在一起收藏,意即两人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原来就是这样“结发”的啊。
卫仲道和蔡琰两人相视一笑,相互剪了各自的头发,让丫鬟用绳子拴好,放在一只小盒子里收藏起来。
最后一个程序是“执手”。两位新人互相面对,两双手十指相扣高高举起,表示今生今世永远携手共进。
在一片乐曲声中,婚礼仪式结束了。
之后,大家才一同入席吃喜酒。酒后闹洞房——中国人闹洞房从那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