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孟德带着一双离家出走的少男少女回到了蔡家。
到蔡家一看,原来蔡邕因女儿失踪,也向董卓告了假,连夜赶回来寻女。蔡邕和蔡夫人正在堂屋里说话。蔡夫人面容憔悴神情虚弱,丫鬟在一旁照料着。
进了蔡家堂屋,被曹孟德一路训斥的董祀自知理亏,犯下了大错,立即面朝蔡家夫妇跪了下来。蔡琰见状,也走过去一起下跪。
蔡家夫妇一看,急忙过来搀扶两人起来,嘴里说:“知错就好,知错就好,不必行此大礼,不必行此大礼!”
此时,曹孟德也上前一步,对着蔡家夫妇郑重地作了个揖,深表歉意道:“曹某教子无方,惹出大事,惊吓了二位,在此向二位道歉,敬请原谅!”
蔡邕笑道:“孟德,你就不必行此大礼了。咱们俩,谁跟谁啊?你的孩子,也就跟我的一样,哈哈。”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带着你家小姐私奔,成何体统!”曹孟德愤愤地说。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不必再说。”蔡邕道。
这时,一直低头不语的董祀,忽然单膝跪在蔡邕面前:“蔡大人,在下董某不才,请求蔡大人允许小姐闺中等候董某五年。五年后必娶小姐为妻,今生今世全心全意照顾她,爱护她,给她幸福!”
董祀这一突然举动,让满屋人大吃一惊。
大家全都愣住了,只有蔡琰心里明白。董祀这是不顾一切,孤注一掷了。
“你你你……你这小子真混!”反应过来的曹孟德,忍不住举手就要打董祀。但他被蔡邕拦住了。
“小伙子,你先起来。我们好好商量。”蔡邕双手把董祀扶起来,但让他坐在凳子上。
“董郎,我这么称呼你,是把你当作成年人,咱们好好对话。”蔡邕认真地看着董祀说。
“谢谢蔡大人。”董祀无比感激。
“董郎,你喜欢我家文姬,是吗?”蔡邕问。
“当然,我喜欢她。从我第一眼看见她,我就喜欢上她了。”他坦率地承认。
“那,你希望她幸福吗?”
“当然,我会全心全意爱护她,保护她,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生活幸福。”
“好!我相信你的话。”蔡邕看着董祀说,“但是,你能保证,你所给予她的生活,就是最幸福的吗?如果有其他人,也很爱她,跟你一样爱她。但是,人家能够给予琰儿的生活比你给予的还要好。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另有选择呢?”
董祀大声争辩道:“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爱她,她也爱我!”
蔡邕笑了。他轻轻地拍拍董祀的肩膀,语气柔和地说:“董郎,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对我家琰儿的感情,我一点都不怀疑。只是,你让她等待五年,五年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我们父母要承受压力,她本人也要承受压力。这对她来说,是很不利的。你想过没有?”
“可是……可是,我们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不信你们问问琰儿。”董祀自知,蔡邕说的句句在理,无法辩驳,只得推出蔡琰来做最后的挡箭牌。
“蔡大人说的句句在理,董祀,你不必多言!”曹孟德在一旁呵斥董祀。
“这样吧,我和曹大人,各自再找你和琰儿谈一谈,听听你们的想法,再把我们父母的观点摆一摆,大家最后协商一下,看看如何?”蔡邕说话向来有理有据,百密而无一疏。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合理,再无反对意见。
蔡邕和曹孟德两位好友难得一聚,自然要把酒畅谈一番。董祀和蔡琰也只得入席吃饭,没理由再说其他。
此时的蔡邕,绝没有想到,他为女儿的终身大事考虑到如此周全,却没有考虑到自己身处的危险,或者说,没有为自己想好一个隐退的万全之策,以至于后来招致杀身之祸。
“蔡兄。”曹孟德说:“你在朝中,看那董卓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是否做不了太久?”
“是啊,他肯定是短命的。我这不是被迫替他做事嘛。我不求功名利禄,一心只想著书写史,为子孙后代留下我们这一代的见证。”蔡邕与曹操举杯同饮,而后继续谈话。
“可是,你在他那里太危险。那个不学无术的军阀,随时都可能变脸,对蔡公不敬,我替你担心。”曹孟德说。
蔡邕低头想了一想,说:“我也想过要离开,可是董卓万般不肯,为此还给我一天之内连升三级。我若是一定要离开,怕他一时兴起,前来追杀。我这么多家眷亲戚,难逃虎口。”
“先生说的也是,只是你要千万小心。”
“嗯,我会小心的。孟德现在哪里,打算将来如何?”
“我正在家乡一带,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等待机会。估计董卓的日子长不了的。”
“好啊,如今乱世,正需要孟德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来治理国家。”
两人再次举杯同饮。
饭罢,蔡邕兴之所至,命人拿来焦尾琴,让蔡琰弹琴给大家助兴。
蔡琰回屋洗漱一下,换了衣服,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哈哈,蔡大人,你这小女真是大美人啊,稍加打扮,就是国色天香。”曹操大为称赞蔡琰的美貌。
“孟德过奖了!不过,我这小女除了容貌,才华更可谓女儿中的豪杰。琴棋诗书无一不晓,无所不通。”
蔡琰在一旁坐下,一双纤手熟练地拨弄着琴弦,把那首《高山流水》曲子弹得优美动听,如泣如诉。
在场所有的人,都为蔡琰的琴声击掌叫好。
在大家一片叫好声中,曹操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块美玉,走到蔡琰身边,亲手给蔡琰戴在脖颈上。他说:“这是我从丝绸之路上高价收买来的和田美玉,是最好的羊脂玉。我觉得美玉自然应该佩戴在美人身上。”
蔡琰赶紧起身道谢。
曹操把玉石给蔡琰戴好后,说:“我想看看这双弹得如此美妙音律的玉手。”遂拿起蔡琰的手放在唇边迅速吻了一下。
蔡琰有点害羞,但也有点动情。曹大人不仅仅是父亲的朋友,也是她佩服的乱世豪杰。
席罢,曹操带着董祀回去,蔡家夫妇和蔡琰一直送到院子门口,董祀恋恋不舍地看着蔡琰,与她依依挥手道别。
蔡琰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于心不忍。
他们二人谁也不曾想到,蔡琰与董祀自此分手,虽几年后匆匆见过一面,但各自经历了近二十年沧桑甘苦之后,才会再次相遇并牵手,最终步入幸福安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