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与董祀开始了新婚生活。
蔡琰依旧是每天读书写史,弹琴作画,偶尔下棋。过着文人淑女的生活。
董祀则不同。在与蔡琰相识的童年时代,他就是一个喜欢舞枪弄棒,到处游走,闲不住的人。他是坐不下来的。看到蔡琰每天书写弹琴,他很敬重她,但他不是卫仲道,他无法跟她一道,在家里读书弹琴吟诗作画。
董祀刚刚被曹操封了个屯田都尉的官,地点在陕西蓝田,距离家乡陈留还有不近的距离。命令已下,过些日子他就要到蓝田上任去了。
董祀心里有些不快。感觉自己这个官位不是真正的武将,而是个带兵种田的。
为什么会有屯田都尉这么个官职呢?当年曹操击败了黄巾军,夺得了一批耕牛、农具和劳力。此时,曹的幕僚枣祗建议推行屯田制,在许昌一带开垦土地,实行屯田,以解决粮食问题。曹操采纳了他的建议,并任命他为屯田都尉,全权负责屯田事宜。
枣祗在许昌,首先将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国家所有,把招募到的大批流民,按军队编制编成组,由国家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由他们开垦耕种,获得的收成,由国家和屯田的农民按比例分成。屯田实施的第一年,就“得谷百万斛”。于是曹操下令,郡国都置田官,屯田制得到广泛地推行。
董祀自以为自己跟随曹操多年,南北征战,作战不说立过大功,起码也有苦劳,也应该在京城里做个武官,为什么把他发配到蓝田去做什么“屯田都尉”,一个主管农业生产的地方官?
他心里十分不爽,可是又不敢对曹操去说,回家就对蔡琰发牢骚。说曹大人也太看不起自己了,搞一个屯田都尉,种粮的官给自己当,没劲。
蔡琰在一旁劝慰道:“曹公让你去做这个官,想必有他的道理。曹公这人,做事一向都考虑周到细致的。我原先对他也不甚了解,但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我觉得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无论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国家,都很有一套。我很佩服他。”
“你那是妇人之见。你不懂得一个男人的心理。”董祀不客气地说。
蔡琰听他如此一言,心里也十分不快,便不再搭理他。
几日之后,董祀便与蔡琰道别,启程到蓝田上任了。
因对养父曹操的决定不满,董祀不屑于当这个“屯田种粮”的“农民官”,心中日日郁闷不快。于是,一到晚间他便出门而去,找当地的朋友们吃酒划拳,喝茶论道。
蔡琰有感于曹公的救命之恩,以及在她回到中原以后,对她的安置,将她隆重推介给当时都城的文学界等等。这一系列待遇使得回到家乡的蔡琰心身都得到了释放,感恩之心油然而起。因此,她在《胡笳十八拍》之后,又创作了《悲愤诗》二首,准备以此献给曹公,报答知遇之恩。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在蔡文姬笔下,董卓乱政的历史过程清晰可见。
“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最后,是自己对于年华老去的哀叹,心中长留忧恨。
那天,正当蔡琰研墨挥笔,抄写自己修改后的《悲愤诗》,准备奉献给曹公时,忽闻院内传来一片嘈杂声。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听说董大人被官军抓起来了!”家里的小厮急匆匆跑进来对蔡琰大声说。
“什么?被官军抓起来了?”蔡琰一听大事不好,急忙放下手中的纸笔,托人打听情况。
原来,董祀跟他的一帮朋友,整夜里喝酒听曲,在酒馆打闹嬉戏,这一日不小心得罪了当地称霸一方的公子哥儿。
因他们几个人酒喝高了,说话声音未免大了些。那个公子哥儿手下的人就过来让他们声音小些,说影响了自己。
“什么?我们影响他了?你回自己家去啊?到自己的宅院里,他爱怎样就怎样?这里是酒馆,我们就喜欢大声讲话,你不愿意听就回家去!”董祀跟他的朋友不以为然。
对方一听,立即跑到他们这一桌来,大声宣告:“你们这几个臭当兵的,敢在这里发酒疯?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我家老子是这里的老大,你们不守规矩,他一句话就能把你们抓起来。”
董祀和几个哥们儿一听,这小子竟然拿自己老子来炫耀,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子!
“你抓我呀,叫你老子来抓啊?谁怕谁啊?老子我跟着曹丞相东征西讨的时候,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头呢。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威风?”董祀借着酒劲,把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对方自然不甘示弱,带领手下家丁动起手来,跟董祀几个人大打出手。
董祀等几个人虽说喝了酒,但毕竟都是受过武术训练的军人,没几下子就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但很不幸的是,董祀出手过狠,把那个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打死了。
这一下麻烦大了。
那个公子哥儿的父亲是一个高官,一定要为儿子讨个公道。经过调查,事情起因是因为董祀他们大声喧哗,影响了大家听曲喝酒。而且,最后是他们打死了人,死于董祀之手。
按照当时刑法,董祀属于故意伤人致死,是要斩首的。
当地治安官员立即把董祀收监,打入死牢。
蔡琰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里很是气愤。她气董祀的不明事理,气董祀意气用事,气董祀酒后言语过头。这个董祀啊,脾气太倔,心胸有些狭窄,自己十分后悔,当初只顾写诗作画,没有好好劝说他。
可是,眼下怎么办?犯了这等死罪,该当问斩。如何才能救他呢?
蔡琰思来想去,能救董祀的唯有曹丞相。以他挟天子令诸侯的身份,要救一个人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如何说服他,让他在群臣面前有充分的理由去救人,这是个关键问题。
蔡琰左思右想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