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达率先来到太师府正门,对着守门的家丁道:“在下南京文仲达,代表文家前来参加老太师夫人的寿宴,请烦劳通报一声。”家丁闻言说了声请稍等片刻后便连忙向府内奔去。不多会儿,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便现身府门前,他对着府门外的众人躬身作揖道:“各位公子请了!我家老爷正在客厅恭候各位大架,请大家随小的来!”说着,便躬身做出有请的手势,领着大家向府内走去。
众人走不多时,便到了客厅。客厅中一名老人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进来的人热情地笑着叫道:“仲达、天济、子轩、荣晨、红袖,还有文心,你们可真是姗姗来迟,让老夫等候多日啊!”看到跟在周天济身后进来的林子衿,老人亮晶晶的黑眸看着周天济笑道:“天济,这位姑娘是谁啊?”
周天济侧身将身后的林子衿展现在老人跟前,对着老人恭敬地答道:“老太师,这位是林子衿林姑娘。子衿,这位就是郎老太师。”林子衿连忙冲着老人深深一福,行礼道:“小女子林子衿,见过郎老太师。”
老太师上前扶起林子衿,笑着夸赞道:“林姑娘不必如此多礼,老夫听文心说起过林姑娘,今日终于见到了,林姑娘果真如文心所说的,是一位样貌出众、蕙质兰心的女子啊!”
贺文心摇着老太师袍袖,开心地道:“郎爷爷、郎爷爷,文心没有诓你吧?我林姐姐可是不输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淑媛吧?”
郎老太师哈哈大笑着,轻轻拍了拍贺文心红扑扑的笑脸,赞同道:“当然了,文心的眼光自是不会有错喽。”
贺文心被老太师这一夸奖,更是得意地仰着小脑袋,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众人见状全都大笑出声。
众人正在有说有笑,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打断众人道:“咳咳,郎老太师,钱溢江见过老太师。”说话的人正是那位跟着文仲达一起来的钱公子。
原本热烈的气氛,因为钱溢江的话而瞬间冷凝了下来。郎老太师看着靠厅门处站着的钱溢江,淡淡道:“哦,钱公子也来了啊。”
文仲达连忙解释道:“老太师,钱公子因得知仲达有幸被您邀来到府上贺寿,便请求仲达带着一同前来近份心意。因思及钱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仲达便没有拒绝。没有事先知会,老太师不会怪罪于仲达吧?”
郎老太师微微一笑,一捋长髯道:“既然已经来了,就请钱公子随遇而安吧。各位一路舟车劳顿,先请到房中洗漱安歇一下,今晚酉时老夫将在宴客厅设下寿宴,到时还请各位赏光。”说完,便对着一直恭候在厅门外的大管家道:“郞忠,你带诸位公子和小姐先到各自房中安歇吧。”
众人别过郎老太师,跟尾随着大管家郞忠去到内院。
林子衿边走边观赏太师府中的风景。这里与周府的那种北方建筑的沉稳大气不同,太师府处处都显露着江南院落的雅致风韵。小桥流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每一处的景色和细节的处理都完美体现了江南建筑的精致风格。见林子衿一直眼波不停地东看看、西瞅瞅,周天济笑着对她打趣道:“很喜欢吗?瞧你连眼睛都看直了。”
林子衿微微一笑,抬眼看着他道:“是很喜欢。”眼波一转,她继续道:“不过,只是欣赏而已,我最喜欢的还是咱们北方的粗狂大气,相比之下,这南方的优雅精致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一旁探头偷听的周荣晨邪笑着问林子衿道:“子衿姑娘这是在拿建筑比喻人吗?”
林子衿被周荣晨奚落的满面通红,周天济闻言哈哈大笑,周荣晨身边的楚红袖也是掩嘴偷笑。跟着贺子轩走在前面的贺文心听到笑声,不明就里地转回头,对着林子衿问道:“林姐姐,刚才你们说了什么笑话这么可乐?说出来听听,好让我和大哥也乐乐?”贺文心话一出口,周天济和周荣晨更是笑的肆无忌惮,就连楚红袖也笑得弯腰直呼肚痛,林子衿的一张脸更是红成了煮熟的虾子。贺文心被众人笑得更糊涂了,正要走回到林子衿面前,准备再细问问,但看到众人的表情后,就已经有几分明了的贺子轩拉着她转身道:“文心,已经到住院了,郎大管家正等着我们进院呢。”
贺文心扭头一看,可不是吗,位于她们所在的小道的左侧十几步距离处,有一座小桥建在一湾潺潺的溪水上,桥的两端连接处,各建有一大一小两个院落。而此时文仲达、钱溢江,以及他二人的家佣和郎忠一干人等正站在较小的那座院落前等着他们。
众人快步来到院落前,郎忠道:“这座‘翠芜院’就请文公子和钱公子居住。”他吩咐完守院的仆佣帮着二位公子安顿,并小心伺候后,便领着周天济、林子衿等人过桥,来到较大的“听雨轩”门前。
郎忠躬身站在听雨轩院门外,请周天济和林子衿他们进院。众人鱼贯而入,周天济和林子衿留到了最后。二人正要一起进院,忽听身侧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欢快地叫道:“这不是周公子吗?没想到今日真是好运,能在这里见到周公子!”
周天济和林子衿收住脚步,扭身观看,只见一名衣着华丽、打扮靓眼的年轻女子快步向他们走来,女子身后跟着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和几名随侍仆佣。还未待周天济开口回应,郎忠忙行礼恭敬道:“小的见过王公公和红英小姐。”
“公公?”林子衿为郎忠口中的称呼有些意外,她定睛细看已经走近的中年男子,只见那名男子瘦长的身材裹着一身手工绣制的褐色华美锦袍,走起路来身子略微前躬,乌黑的眼珠和红艳的嘴唇对比分明地长在他苍白尖瘦的脸上。而王公公那对晶亮的眼珠此时也正在林子衿身上打转。林子衿忙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低眉垂首地站在原地,眼角余光瞄到周天济的身子紧挨着她向前方移了移,把她一多半的身子护在他的身后,成功地阻断了王公公紧盯她的目光。林子衿心中顿觉窝心,她借由周天济的高大身躯掩护,拿眼偷看局势的发展。
周天济先对已经走到他跟前的年轻女子有礼道:“周某也没想到会在太师府见到红英小姐,真是幸会幸会。”然后他冲着王公公抱拳道:“在下见过公公。”
王公公略一颔首,道:“咱家这次和红英一起到太师府和周公子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给郎老夫人拜寿。”
周天济看看王公公身后拿着行囊的众仆佣,问道:“但在下看公公一行的意思像是准备离开太师府。既然也是拜寿,公公何不等到参加完今晚的寿宴后再离开?”
王公公笑道:“你也知道老太师素来不喜欢与朝中之人有过多私交,况且他这次邀请赴宴的人又多是一些世家子弟,有咱家在场不免会有诸多不便。反正咱家的贺礼已经送到了,本来前几日就准备要告辞了,但却因一些事情耽误到了今日。”说着,王公公拿眼睛瞟了一下站在他身侧的那位红英小姐。
此时的红英小姐已经发现了躲在周天济身后的林子衿,她探头对着林子衿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和周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林子衿见被人点名,便索性迈步现身,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林子衿见过王公公和红英小姐。”
王公公颔首回应,但红英却不理会,只是一味追问道:“你究竟和周公子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和他一起来老太师府贺寿?”
王公公蹙眉轻责道:“红英,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周天济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保持微笑,替林子衿解释道:“这位林姑娘是在下的朋友。”
“朋友?周公子的朋友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女子?”红英还是不依不饶,语气中满是谴责的意味。
“林姑娘是在下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在下朋友众多,不可能在下所有的朋友,红英小姐都会认识吧?”林子衿明显地感觉出此时周天济的语气中充满着压抑的怒气。
“你!”红英被周天济轻视的态度激怒,正要发作,王公公马上呵斥道:“够了,红英!不要太失礼了!”红英见到王公公表情甚是严厉,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强忍怒气,满眼怨恨地瞪着一脸无辜的林子衿。
见到红英不再造次,王公公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对着周天济和林子衿道:“愚侄女儿不懂事,还请周公子和林姑娘海涵。”
周天济也回以微笑道:“哪里、哪里,王公公不必如此客气,在下可不敢当啊!”说完,王公公和周天济都哈哈朗笑,一派和谐热络的氛围,完全不复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
这时一直躬身站立在一旁的郎忠对王公公道:“小的送公公出府吧。”
王公公道:“不必了,咱家还要向老太师辞行,让郎风带咱家去就行了,你还是伺候周公子他们吧。”
“是!”郎忠连忙应和道。
周天济和林子衿向王公公等人告辞后,便在郎忠的带领下进到了听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