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寿宴在和乐热闹的氛围中进行着。由于林子衿的表现,周天济等人不但得到郎老太师和老夫人的赏识,就连郎家的其他家庭成员也都频频向他们敬酒,在场的宾客们自然也是个个围着周天济等人转,不停的用话夸赞着,他们六人俨然成了整个宴会的焦点,风头甚至盖过宴会主人。
宴会直至过了三更才结束,周天济等六人回到听雨轩,但并不急着各自回房,而是一起来到周天济的房中。众人在外厅落座后,周荣晨唤跟着他们来天津的两位周家仆佣进来。那两位仆佣一进得屋来,便齐齐跪在周天济跟前,浑身颤抖着砰砰叩头,嘴里喋声喊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周天济将锦盒放在身侧的桌子上,拿出破碎成块的印章,沉声问道:“好了,先别忙着磕头了。我问你们,今日进到太师府后,可有什么人动过或者看过这枚印章?”
仆佣之一名叫周安的连忙禀告道:“没有啊!小的深知这锦盒里面的东西贵重,所以自打小的跟着爷从京城动身之日起,小的就将印章置于林姑娘她们所乘的马车中,并锁在马车的木柜中,晚上在客栈住宿的时候,小的就取出锦盒带到房中看管,白天出发的时候再锁在马车上,每日均是如此,不敢有稍刻懈怠。今日到了太师府,小的和周盛将马车安顿好后就开锁取出锦盒,当时木柜上的锁也是完好的,没人动过。后来因为马上就要参加晚上的寿宴了,小的就将锦盒放在自己和周盛所住的房中亲自看管,再后来小的带着锦盒和周盛跟着诸位爷和小姐们一起去的宴会厅,并在厅门外守着等爷吩咐,在这段时间里,小的一直捧着锦盒,周盛也在小的身边看管着,小的二人是寸步不离这锦盒,就连上茅房之时也是要由一个看着,另一个才敢去上啊!”一同跪在一旁的周盛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周安所言属实。
周天济敛眉沉思,周荣晨对他道:“大哥,咱们动身前,是我将锦盒亲手交给周安的,在交给他之前,我当着他和周盛的面将锦盒打开验看过,当时印章完好无损,并无任何异样。”
周天济沉思道:“印章在离开周府时还安然无恙,但到了宴会现场却已经被损坏,由此推断可知印章是在我们离府到参加宴会这段时间内损坏的。”
贺文心眼睛一亮,叫道:“会不会是我们从京城到天津的路上,一路颠簸,才无意中将印章给颠碎了?”
贺子轩否定她的猜测道:“举凡是印章,为了便于雕刻,均采用质地坚硬且柔韧耐刻之物制作,而这枚王冕所制的印章又是花乳石所制,这花乳石更是硬度和韧度极强的,再加上装印章的锦盒内衬着棉花、绸缎等软物保护,别说是一般的路途颠簸了,即便是将印章连同盒子摔在地上,也很难摔坏,顶多是摔坏一个角而已。但能使这印章破碎到如此程度,只能是……”
贺文心恍然接口道:“除非是有人故意将印章狠狠摔在地上,或是使力砸它!”
贺子轩赞同地点头,林子衿道:“我和红袖、文心白天一直在马车上,即使不在的时候,马车也有周安和周盛看顾着,所以别人应该不会有机会接近马车。”
楚红袖也点头道:“是啊,白天马车旁都有人在,又没有生人靠近,所以歹人没有机会。由此看来歹人很有可能是在我们夜宿在客栈时下的手。”
周安闻听连忙辩解道:“决不可能!小的二人深知此物贵重,所以住宿时也是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即使其中的一位不得已要离开房间,另一位也一定是留在房中的,就连晚上睡觉时小的也将它放在被中搂着,外人就是连这外边的盒子都没机会碰到,更别说是放在锦盒里面的印章了!所以是不可能让歹人得手的!”
周天济道:“如果此事只是一般的宵小之辈所为,那歹人定会得机将印章偷走,绝对不会将印章弄碎后再放回锦盒里,因为这样做既危险,又得不偿失。所以此事定不会是一般的歹人所为,而是有人想要看我们周家在老太师夫人的寿宴上当着众人出丑而为之。所以这个人要么是我们所认识的人,要么就是受到我们认识的人的指示。除非是从我们离京启程时就对我们有所企图,否则歹人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跟着我们一路寻找机会下手的,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
周荣晨接口道:“而且凭着我北武林第一高手的本事,如果真的有人跟踪我们那么多天的时间,我是不可能没有发觉的。”
楚红袖道:“会不会是歹人临时起意?”
周天济摇头道:“不太可能。要想把如此坚硬的印石弄碎,再装入锦盒,一来所需时间太长,二来声音太大,如果只是临时起意,歹人必定会十分慌忙,不会做的如此隐蔽利索。与其如此费事、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到不如干脆将印章偷走。反正我们即使再重新准备寿礼,也必定不会十分合意,在众宾客面前自会失了颜面,这样一来,歹人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所以临时起意之说不太可能。另外还有一点让我怀疑的是,”周天济从锦盒中取出一块碎石在手中把玩着,沉声道:“这个印石大大小小碎成了十来块,这锦盒里不光有大块的碎石,就连小的,甚至细小的石屑也有。如此看来,歹人一定是将印章弄碎后再重新放入锦盒中的,但他竟细心的连碎屑都放在了盒中,此举颇为反常,一般人绝不会如此做。我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导致如此情形。”
周荣晨道:“什么可能?”
一直沉思的贺子轩听了周天济的话后猛然了然,他抬头对着周荣晨笑道:“除非这歹人是你!”
周荣晨不明白贺子轩何来此话,叫着道:“什么除非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但看到周天济和贺子轩高深莫测的笑容,再伸脖子看看锦盒中的印章碎块,周荣晨突然觉得脑门灵光一闪,蓦地开了窍,他笑着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哥是指除非有人像我一样功力高强,使用内力隔着锦盒将印章震碎!”
周天济笑着道:“是啊,这样才能将大小石块和石屑系数留在盒中,即可轻松办到,又可不露痕迹。”
周荣晨道:“如此说来此人必定是武林高手,而且内力深厚。”
周天济道:“是的。既然锁定了歹人的身份,我们就可以换个角度,从接触过锦盒的人入手。”
众人全都点头表示赞同,周天济继续分析道:“如刚才周安所说,印章在我们从京城到天津的这一路上都未被生人接触过,而我们第一个见到的‘生人’只有文公子和刘老爷以及他们所带的奴仆,但他们的行动一直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明的没有,暗的更不可能有机会,所以可以排除。再看我们从来到太师府到住进听雨轩,一直到离开听雨轩前往宴会厅赴宴的这段时间内,除了大管家郎忠、王公公、王红英、还有太师府安排的两个伺候丫鬟外,也没有生人接近我们过。郎忠、王公公和王红英这三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太师府的丫鬟凤仙和菊花了。”
周安忙道:“那两个丫鬟给小的屋里端来洗漱之物和茶点后便离开了,没有碰过印章。”
周荣晨接话道:“那两个丫鬟一看便知没有任何武功,更别说深厚的内力了,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她们。”
周天济道:“这么说来,那两个丫鬟也可以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我们离开听雨轩直到寿宴将锦盒献给老太师夫人的这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可分为从听雨轩到宴会厅的路上,和宴会上等着献礼的这段时间。而我们从听雨轩到宴会厅的路上,只见过文公子和他的仆佣,但他们并未接触过锦盒。”
周荣晨又插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分析,如果有大哥、我和子轩在跟前,任何一个高手想要运用内功震碎印章,我们都能轻易察觉,所以歹人必定是在我们都不在场的情况下才动的手。所以唯一的机会只能是我们参加寿宴,周安他们拿着锦盒在宴会厅外等候的这段时间了!”
听着刚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周安和周盛本以为自己可以开脱,哪知这分析来、分析去,还是又绕回到他们头上,他二人吓得连忙不住叩头道:“爷,小的们真的没有将锦盒交给任何人啊!请爷明断!”
周天济沉声道:“你们先别着急,只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你们带着锦盒在宴会厅外等候的时候,有没有人碰过锦盒,或者是与你们二人说过话?”见他二人还是只是摇头,周天济耐心道:“你们就将从我们进入宴会厅,直到周安拿着锦盒进入宴会厅的这段时间内你们所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