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继续揉着说:“娘娘给与奴婢的何止是满屋子堆不下样样精致的赏赐,奴婢能在这宫中不受欺负全托娘娘的庇护,能伺候娘娘左右便足矣。”
皇后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布满严肃,一把推开她,说道:“只怕八妹眼界高,要的不是这些!好大胆的奴婢,昔日故意接近本宫,馨妃得宠之前,你们早已认识,你故意设计让她接近本宫,医术高明也敢瞒着本宫给太子治病,不听本宫的吩咐,竟然在三清殿公然违抗本宫的命令,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本宫,还不快快如实召来!”
八妹赶紧跪了下来,垂下头去,不知道皇后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也猜不出皇后用意何在,便说道:“奴婢自知不能在娘娘面前放肆,娘娘没有问,奴婢自然不敢说。昔日娘娘为物色新人而发愁,奴婢举荐馨妃也只是替娘娘解忧罢了,奴婢不敢有所隐瞒。”
芳怡手捧罐子放在她的面前,拿出里面的纸条,整整齐齐的摆在八妹的面前,说道:“八妹精通诗书,这上面的诗你不会不懂吧?这可是写男女相思之情。这逸王的一手好字为天下人称赞,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八妹心里一沉,没轻易开口。
皇后端坐着说道:“本宫看八妹眼界高的很,什么时候竟搭上了三皇子这艘大船,八妹聪慧,不会不知三皇子是太子当前最大的隐患吧!”
八妹眼睛稍微一轮,原来皇后是担心自己与三皇子连成一线,定了定神,便抬起头来冷静的说道:“皇后娘娘明察,襄王有梦,可神女无心,况且八妹自知容貌丑陋,怎能高攀了逸王,逸王也只是一时可怜奴婢才送了这东西。况且一个逸王怎及得上太子和皇后娘娘给予奴婢的好处。”
皇后听她这样说,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扶了她起来,笑着说道:“女子容貌固然重要,可八妹乃是天下奇女子,以你之才华,自然是可以帮衬着太子殿下顺利登上皇位的。”八妹听着‘皇位’两个字,不为惊慌,皇后的父亲可是朝中一品唐大将军,手握重兵,太子报复远大,壮志豪情,又是嫡亲长子,加上一个心思缜密的皇后,未来的皇位能不是他们囊中之物吗?
皇后见她不出声,便继续说道:“自然了,八妹冰雪聪明,有勇有谋,满腹经纶,做一个奴婢实在是屈才,本宫也不忍心,古有才德兼备之‘无盐’,受齐宣王之重用,博得了千古美名,本宫当效仿古人,封你为太子的承微,来日让你成为第二个‘无盐’,辅助太子成就舍利国的盛世可好啊?”
八妹一听,皇后居然为了稳固自己的忠心,竟要为太子纳一个这样丑陋不堪的女子为妾,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赶紧说道:“皇后娘娘不可,奴婢怎能与无盐相提并论,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怎能是奴婢这副尊容可以高攀的,能不嫌弃八妹伴读左右,便是奴婢最大的荣幸。”
皇后见她这般言辞恳切,婉拒自己,心想着她是想得寸进尺,还是对自己容貌的介怀,便说道:“本宫的意思已经够明确,若你还要推三阻四便是别有居心!”
八妹垂下头去回道:“奴婢不敢。”她已猜中皇后几分心思,便说道:“奴婢只是担心这容貌会让太子殿下蒙受天下人耻笑,不会纳奴婢为妾室。”
皇后笑道:“本宫自有办法让太子殿下风风光光的将你接入东宫,你可要记住了,在本宫面前你该做什么抉择?别连累你的好姐妹曦儿进不了东宫还不知怎的一命呜呼。”皇后恩威并施,不愧是一国之母,八妹心神不定,只听见皇后哈哈的得意笑声。芳怡将八妹扶起,跪了安,送到殿外,在她耳边说道:“八姑娘可要想清楚,没有什么事情不再娘娘掌控之中,昔日不可一世的王贵妃也不例外,身边的婢女宝鹂也是皇后娘娘派去近身伺候的,对于有用之才娘娘一向疼爱,八妹可要择良木而栖才好啊。”她说完便回去了。
八妹只感觉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涌到了脑门,快要将自己冻得窒息。皇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阴险毒辣。宝鹂是皇后的人!?贵妃固然傲慢,可终究有些事情绝离不开宝鹂的挑唆,往日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便也不攻自破了。贵妃也好,馨妃也罢,都只是皇后手里的一颗棋子,若不听话便会毫不留情的丢弃。看来宝鹂的失踪多半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如今又沦为了一颗弃子,才会人间蒸发了。
八妹不知不觉走到三皇子尔逸的承晖殿外看了看,没见那个人的身影便离去了,途径御花园在一个偏僻之处,看着手中抱着的一罐红豆,拿出纸条撕掉扔到水池里,将那罐子一把狠狠的砸碎在花坛中央,便回了倚月楼。
次日,午膳,皇后宣太子殿下一起用膳,八妹在一旁伺候着。桌子上盛满了太子最爱吃的菜,皇后娘娘称其为锦绣山河,样样精致,透着香气,看着都很诱人。太子保持着一贯的彬彬有礼,事事谨慎,桌子上看不出母慈子孝的温暖,却也相处融洽。
太子夹起好几盘食物,每一盘都只动一筷,微微皱了皱眉,却也不言,皇后看着他笑道:“这些菜都不和太子的胃口吗?”
每盘吃起来都无盐,实在难以违心夸赞,便说道:“母后素爱清淡,自然宫中少用盐,可每道菜都做的精细,担得起‘锦绣山河’四个字。”
皇后笑道:“皇儿有见地,这‘锦绣山河’虽样样无盐,可每样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就如同治理一个国家,要一个盛世之景象,势必要治国者劳其筋骨,忍受的住‘锦绣山河’背后无盐的苦楚,皇儿可明白?”
太子瞬间明白皇后话里之意,原来是教导自己治国之道,便说道:“母后的心思,儿臣心领神会,‘无盐’吃起来当是别有一番风味。”他夹起菜来大口大口的吃着,八妹在一旁看着。
皇后看了看八妹,笑着说:“皇儿聪慧,明儿就要纳承微了,母后想着,如今太子妃也一直未娶,你身边伺候的人本来就不多,如今地位高的也只是一个良娣在侧,明儿就直接封了良媛吧!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接进东宫。”
八妹心里有些一颤,清咳了一声,怎的又升了一级,当真是看的起自己,太子殿下笑道:“多谢母后!”
皇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皇儿可要记得今日之话,不要辜负了这‘无盐’的锦绣山河才好。”她满意的看了看八妹。
傍晚,八妹慢悠悠走着,像是失了魂,以至于撞上了宫女玄一都不曾发觉,玄一很是生气,可见她一副失魂的异样,便跟在后面探个究竟。只见八妹趁人少便放了一些东西在一小锅汤里,倒腾了一会朝曦儿的房间走去,玄一看着,定不是什么好事,想要揭发了她,便冲进曦儿房间说道:“什么好姐妹都逃不过嫉妒之心?眼看着曦姑娘明天入东宫,八妹今日便要给自己的姐妹下毒,当真是姐妹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