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冉正为之惊讶不已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动的老公字样,让她的已经悬在半空中的心,更加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赶忙接起电话,听筒里沉寂无比,晓冉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她想说话,话到嘴边却哽咽了。
她生怕对方因为等待太久而挂上电话,那么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努力吞咽口水,深呼吸几下,调整情绪,还是略带哭腔地说了一句:“喂?老公!”这个称呼似乎许久没有喊出来,又或者是她期待了许久,眼泪瞬间滑落,再也说不出话来,每一滴眼泪都带着她的温度,划过空气,滴到红灰相间的地砖上,晕开了一大片。
“你在哪儿?”手机里的声音无比的沙哑低沉。
“我……我在……”晓冉很想说,但一波又一波的情绪往上涌,莫名的恐惧夹杂着委屈,哭泣声在听筒上呼呼啦啦的。
“先挂吧!”沉默了半刻,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
晓冉捂着嘴用力的摇头,脸上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净,她以为老公再也不想听了。
曾经恋爱的时候,她问曲磊,有没有最讨厌的事情,曲磊随口一说,女人哭,于是她默默记在心里,遇到任何事情,她都忍住不哭,或者不让他看见,她太爱他,她生怕做任何一件让他讨厌的事情,今天,她犯了忌讳。
“我……我不……哭……”晓冉越想忍住,情绪却越来越失控,原本无声的哭泣,变成了抽泣。
“给我发短信,告诉我你在哪儿,在原地站着,我去接你!”说完曲磊主动挂上了电话,他是说过,他最讨厌女人哭,因为那样就证明他的失败,他没有给她幸福。
他熬了几天夜,加了几天班,桌子上的烟灰缸满了倒,倒了满,清洁大婶每次进来的时候,都要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才进来,进来之后又快速地收拾,以便迅速的离开。
身体有些疲惫不堪,眼睛有些睁不开,可是当他刚刚听到晓冉的声音的时候,似乎一股电流通过电话传了过来,立刻激活他即将休眠的大脑,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哭了,他要去拥抱她。
车子一路飞驰,几次差点闯红灯,等他开到父母家大院的时候,车子还没有停稳,钥匙也没有拔,他匆匆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怔住了。
一个瘦瘦小小的背影,蹲在前方不远的地方,身体不住地抽动,她脚下的地上湿了一片。
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哭了,曲磊快速地跑了过去,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此刻什么都不需要说,只是这样的安慰就足够了。
“老公……老公……老……”晓冉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缠在他腰间的双手慢慢收紧,生怕他跑了。
因为在这片小区住了很久,来来往往的邻居,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都会望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地离开。
“来了不回家,在楼下就抱上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正是晓冉的公婆,看着他们手里空无一物,显然早上不是去菜市场了,婆婆看了一眼晓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关怀,哭得红肿的眼睛,在她眼里也变得格外刺眼,望着儿子的样子,倒是满脸的心疼,一路走过来,拉着儿子的胳膊,抚了抚他有些消瘦的脸。
“儿子,有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也不忘横晓冉一眼:“走,先上楼再说!”她用力拉扯着曲磊,极力想分开他与晓冉的距离,但这个举动显然有些徒劳,曲磊一直用力握着晓冉的手,不曾放开。
刚进屋,曲磊就被母亲硬拉到了小屋,关上了门。
曲母指着他的脸,手气得直颤抖:“儿子,你别那么没出息行不,以你现在的身份,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她故意抬高了声音,说给曲磊听,更是说给门外的人听:“就你现在这样离了婚,照样找个20出头的女孩儿,搞不好还能弄个十七八的了!”
曲磊一个劲儿地拉母亲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怕以下犯上,他恨不得找东西堵上她的嘴,可越是这样,母亲越是生气。
“她都给你带绿帽子了,楼上楼下都知道了,你打算就这么算了?!还接着过?那哪天要是给你生个儿子,管别人叫爸爸,你岂不是当王*八了!”
婆婆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结婚前,晓冉就觉得这样没有心眼的婆婆,实在太符合她了,省得找个聪明的,自己又斗不过,成天让人数落,不过显然,她忘了一件事,作为婆婆人家可以大大咧咧,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只要触及到儿子的利益,一样不会心慈手软。
晓冉在大屋,脱到一半的衣服,戛然而止,又重新穿好,拎着行李到了房厅,眼角的眼泪还没有完全干涸,此刻,又变得湿润,刚想叩响房门解释什么,手机又响了,上面显示着妈妈。
她无奈回到大屋,接起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妈妈知道了,以妈妈的脾气,如果知道了,恐怕会越闹越大,于是她强装愉悦地开口:“喂?妈妈!”可是说完,鼻子又泛酸了。
“晓冉,你在哪儿?”妈妈的语气显然有点急躁。
“我在家啊!妈,怎么了,我刚回来,有点累,如果没有特殊的……”
“你在哪个家?给我回来,你婆婆公公刚才来了,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爸爸气得都吃药了,能过就过,不能过早点散,简直欺负人!”
“妈!爸爸怎么了?”晓冉总算知道,公婆一大早不在家干什么去了,刚刚看到公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是自己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爸爸现在没事,但是你马上回来,我当初就不同意你跟他们家,不分是非,就是一个小市民思维模式,一天到晚叽叽歪歪,我忍了很久了,晓冉,你听妈妈的,不要委曲求全了,没用的,趁着现在没有孩子,尽早断了,你这样的,出去找什么样子的不行?!比曲磊优秀的男人多的是!”
“妈,我……”晓冉转过身,对上了曲磊炙热的目光,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老妈那么急躁的声音,怕是都听到了:“妈,我一会儿就回去,我先处理点事情,先这样拜拜!”匆匆收线,晓冉在这种局势中,实在说服不了老妈,更说服不了婆婆,但是至少不能失去曲磊。
她刚要抓住他的胳膊,曲磊却退了一步,她的手悬在空中,抓了一空,她的心里也突然一空:“老公,刚刚我妈妈说的都是气话,就像婆婆……”
晓冉不明白,此气话非彼气话,婆婆说的那些再过分,也不过是今天才说出的,也不过是看了那些照片一时气愤说出的,可是妈妈说的那些话,是她从一开始就重复了数遍的话,这些话,沉重的落在了曲磊的心里,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并且,为了让岳母能忘记,能刮目相看,他拼死拼活的改变。
每天虚与委蛇,每天卑躬屈膝,说穿了,还是为了别人能高看自己一眼,从小生活在这种家庭里,自尊心很强的曲磊,一直都在忍受,等待一个机会,可是今天,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怎么做,他都还是高攀了。
“老公?”晓冉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换来的却没有半分怜惜,只换来曲磊冷冷的一句:“我先送你会娘家吧,我妈情绪不稳,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老公,我不走!”晓冉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留住他,更是为了支撑自己疲惫的身体:“老公,我们好好谈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曲磊试图去扳开她柔软的手,许是他也不想,又许是他也同样的疲惫,疲惫到挣扎不过一个女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谁也不动。
就在晓冉认为自己的柔情再一次战胜困难的时候,一股力量无情地扳开了她的手,并且推了她一把,婆婆横眉冷对地看着她:“瞧不起我们就别再跟我们了,你放过我们,你也找你的好的去,也许大家就都过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还是婆婆力道太大,晓冉坐在了地上,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她刚要辩驳什么,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脸色瞬间变成了白色。
曲磊看出了她的不对,走过去蹲下揽住她:“晓冉,你伤了哪儿?怎么了?”
“哎!儿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是推了她一把,能有多大力气,你别装了,快起来,你这样不是让我儿子为难吗?”说着婆婆就去拉她,结果一拉却发现她身下一片红,惊叫了一声,晓冉已经没了知觉。